當手機再度響起時，是來自於别墅的座機，厲北琛以為是再尋常不過的一通電話。

可他接起後，整個人迅速站了起來，甚至因為動作太快手微抖，帶翻了桌上的咖啡杯。

“厲總…您怎麼了？”森洋跟著緊張的問道，怕出事了。

厲北琛呼吸不穩，眼神潰散兩秒，最後凝聚成一股赤紅，他儘量控住著平靜的聲音，

“母親醒來了。”

“啊？”森洋愣呆住，彷彿無法消化這個晴天劈下來的驚喜，“老夫人......老夫人她！”

“醒來了。”厲北琛看了他一眼，無法相信，又極度害怕這是夢。

男人一股腦的丟下檔案，衝了出去。

一路高達200的車速，厲北琛用最快的速度衝到了家裡，長腿跑向别墅後面的獨棟，他出了一身汗，並且感覺渾身無力。

沈棠的護理房間門口，九九小小的身影已經守護在那裡了，房間裡圍満了家庭醫生，别墅的傭人，冬媽站在床前歡喜的彎著唇，“老太太啊......”

“媽？”厲北琛輕聲喚出，腳步沉重，一步步跨過那些人。

“先生，先生......您自己看看，老夫人睜開眼睛了呢！”

“爹地，真的，今天上午十一點左右，奶奶睜開了眼睛，你瞧，她的眼珠子會轉動哦！”

九九冷酷的小臉難得露出了明顯的喜悅之色，興奮不已的站過來。

“母親......”厲北琛唰地蹲了下來，單膝跪在了地板上，大手佈滿冷汗的握住沈棠瘦柴無骨的手。

病床上的老人太虛弱了，三年不見陽光的臉白得似紙，四肢僵直。

但她容發未改，一直是厲北琛熟悉的每天來看望她的模樣，她睜開一雙眼睛，瞳孔渾濁，慢慢的循著光線與黑影，遲鈍的轉動，呼吸在呼吸罩下，一口一口，很緩慢。

當她試圖與厲北琛伸出手，卻微弱地抬不動手，厲北琛淚濕了眼眶。

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是他這樣的人物，但這一刻，他的心臟已經潰弱，任何強大的人在母親面前，也就是個脆弱的孩子，他的淚光裡藏著無數的思念，和三年前將那件事最後歸為自己疏忽的自責。

“她真的醒了嗎？”厲北琛痛苦又心悅，緊緊握住，生怕這是她的迴光返照。

“三爺，老夫人的確是醒了！隻是剛醒，她太虛弱了，眼睛可以模糊地看清東西，但是說不出話，身體躺了三年也抬動不了，這些都需要時間......

目前她的狀態如何，需要做全面檢查，她身體裡的各項器官到底怎麼樣，還沒辦法確定......”家庭醫生在身後，喜憂參半地開口。

沈棠終於用儘力氣抬起一點手臂，那隻枯槁溫柔的手，落在了厲北琛刀削斧鑿的臉上。

她望著兒子，眼角很輕微的一彎，有淚光湧現，手指正好擦到厲北琛眼角那顆淚珠。

厲北琛死死的抿唇。

沈棠的手，又極緩慢的挪了挪，碰到九九的小手指。

九九握上去，酷酷的瞳仁紅了，“奶奶......”

沈棠抓緊他，一點一點，用力握死，老人眼光裡出現欣慰，喜悅，溫柔至極的神色。

厲北琛的目光看著母親的手，握得那麼緊，她望向九九的眼睛。

她知道九九的存在......也許這些天，她早就能聽見了！

他深吸口氣，感到無比震驚，扭頭擰眉朝家庭醫生質問，“母親怎麼會突然醒來？

之前你每個星期都做檢查，可你沒有過給我她會甦醒的預兆！你一直說她的身體指標如常，沒有好轉，最好的情況也是昏迷下去。”

家庭醫生被問住了，很苦惱，“我每次給老夫人檢查，的確她的身體指標顯示並無好轉，我也不清楚老夫人的身體裡發生了什麼，導致她會突然醒來？這需要做詳細的檢查，調查......”

九九和冬媽都狠狠的頓了一頓，思量片刻，九九站了出來，“爹地，其實是媽咪......”

厲北琛的目光一震，溫寧？他捕捉到敏’感的資訊，嘴唇冷抿地看向厲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