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初年間,文人仿製前清遺物附庸風雅的不少,而自己這壺的年代與真品頂多也就差了十餘年,如此一來,也難怪把玩了這麼久也沒發現端倪所在了。
方大海滿臉苦笑,對著林然拱了拱手。
“沒想到我方大海玩了一輩子的壺,今日卻是被雀啄了眼。”
“小兄弟,方某受教了!”
與此同時,心中對林然的來頭和背景,越發感到震撼。
年紀輕輕,就能有此等敏銳的洞察力和功底!
小夥子不是一般人能**出來的。
瞧著對方被自己拿捏了七成,林然這才小心翼翼地將那個南宋的瓷瓶給放在了桌上,一臉的泰然之色。
“您說笑了,這玩意卻是算得上以假亂真,我也不過隻是略懂而已。”
“方老哥,還麻煩您幫我看看。”
被林然一句話拉回現實地方大海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便鄭重其事地戴上了白手套,將其拿在手中細細端詳。
越看,便越是眉頭緊蹙,甚至還取出了袖珍手電,不敢稍有絲毫的懈怠。
謹慎地觀摩了即便,心中大概有了個計較,方才震驚的心情也逐漸平複下來。
看著林然那頗為稚嫩的面龐,方大海的臉上重新換上了一抹商人特有的狡黠。
“小兄弟,你這東西是好東西,隻不過……”
故作停頓,說話間方大海就將瓷瓶推到了兩人中間。
“隻不過這東西,不好出手啊!”
沉吟片刻,方大海給出了最終答案。
言罷,便抿了一口手中的珍茗,慢悠悠地等著林然接話。
但那一雙銳利的眸子,卻是始終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人中間的汝窯瓷瓶!
臉上掛著習慣性的笑意,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老哥這話說的,莫非京城裡還缺藏家不成?”
林然回了一句,便直接將瓷瓶拿回了手中,嘴角同樣掛著幾分戲謔地笑容。
這是老狐狸遇上小狐狸了!
兩個人加起來,估計能有800個心眼子!
“小兄弟有所不知,這寶貝雖然是南宋的汝窯出品,但同為汝窯槌瓶,也有檔次之分。”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環,便是看胎體和底釉。”
“胎體越厚,底釉越薄,燒製成型的難度也就有大,相應的自然也就更加珍貴。”
“你這槌瓶,是南宋修內司官窯所產不假,但是這胎體呀,太厚!”
“老哥我也是實誠人,考慮到年份和做工,就作二百塊錢收了,你看如何?”
聽著這老闆開始胡吹,林然不由得有些嘴角抽搐。
這壓價未免也太狠了些!
難怪民間會有“上當”即上當的說法。
做這一行的,講究的就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正如這老闆所鑒定的那般,年份材質,都無可厚非。
但在具體的物件之上,卻是避重就輕,狠狠地壓了一截!
愣是把這上千年的寶貝,貶低得一文不值!
若是外行人遇到了,恐怕還真要被唬得點頭答應,當場交割!
即便是內行,估計也挑不出多少毛病。
隻可惜,這老闆今天遇到的是自己!
根正苗紅的國博館專家,業內泰鬥,古玩巨擘!
既然如此,就休要怪自己給老闆好好上一課了!
“方老哥要不再好好看看?”
說是這麼說,可這瓷瓶,早已經被林然握在了手中!
壓根不給方大海“二次鑒定”的機會。
看著林然這副老練的態勢,方大海也有些急了。
這玩意可不是自己說的南宋槌瓶,而是正兒八經的紙槌瓶!
雖然僅僅隻是一字之差,但價格卻是天壤之别!
若是自己能夠將其收過來,隨便轉手一倒騰,都絕對是暴利一筆!
但林然不輕不重地一句反問,卻是直接打破了方大海的小算盤。
“老弟别生氣,我們做這一行的,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不是?”
“這玩意兒是你家傳的,你肯定比我更瞭解,要不小兄弟給我介紹介紹?”
方大海也是老狐狸,想藉機試試林然的深淺。
若林然是虛張聲勢,那這奸商,自己當定了!
即便這小子真是行家,到時候以正常價格收過來,也絕對吃不了虧!
“既然老哥這麼說,那我也就班門弄斧了。”
“依我看呐,老哥說的不錯,這確實出自南宋修內司。”
“不過嘛,這可不是槌瓶,而是紙槌瓶!”
“老哥說的槌瓶以厚胎薄釉為佳,但這紙槌瓶,卻恰恰相反!”
“而是以薄胎厚釉為上品!”
“在這,紙槌瓶的存量,可不似槌瓶那般多,更何況是我這樣儲存完好的,更是難能可貴!”
聽著林然一針見血地剖析出了真諦所在,方大海一時間也是有些慚愧。
“小兄弟果然是為行家,倒是老哥我看走眼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打開天窗說亮話罷!不知小兄弟多少錢才願意割愛?”
兩人相視一笑,都放下了偽裝,坦誠相見。
“老哥厚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若是再漫天要價也沒有意義。”
“七百塊錢,你看如何?”
一聽這恰到好處的報價,方大海更是對眼前的年輕人愈發敬重了幾分。
這價格,既保證了林然的利益,又剛好還能給自己留下一定的利潤空間。
屬於一個這種的價碼。
就衝這份見底和為人處世的深淺,方大海敢肯定,林然背後肯定有高人指點!
如果不是背後有人點撥**的話,這麼小的年紀,哪裡來的如此見識?
畢竟這次帶來的是個紙槌瓶,誰又能保證這樣的行家下次又會帶給自己什麼驚喜呢?
“中!權當跟小兄弟交個朋友了!”
“不過以後要是有好東西,可一定要記得先帶來給老哥過過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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