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傳遞的資訊內容,很簡單,就是在告訴他,如果發生了一些特殊的不可控情況,那麼聽到鞭炮聲時,便是他采取自我了斷的時刻。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們在等你的訊息,你的家人也在等你的訊息。”周康健點點頭,鄭重道。
匡占東苦笑著應了一聲,腦袋無力的耷拉下來。
“遲副組長,要不,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好好考慮考慮?”周康健見狀,向遲正華詢問道。
“審查也要講究方式方法,寬嚴並濟,那就按康健同誌你說的來,給他點兒時間,靜一靜,好好想一想。”遲正華笑著應下,然後向匡占東道:“匡占東,你要體諒康健同誌的良苦用心,也要珍惜這次得來不易的寶貴機會,我希望,下次無論是我,還是安副組長見到你,你能給我們一個想要的答覆。”
“好的,領導。”匡占東耷拉著腦袋,應了一聲。
周康健便站起身神,向遲正華做了個請的動作,兩人朝房間門口走去,周康健主動幫遲正華關門。
房門緩緩關上,匡占東的身影一點一點被遮擋,最終徹底消失在了周康健的視線之中。
他知道,這應該是兩人此生最後一次見面,再相見,隻怕就是天人相隔的時候了。
雖然明知道他們的計劃就是利用匡占東的死亡,來讓匡占東背下所有的罪名,讓這件事情徹底了結,可是,此時此刻,他竟還是莫名有些兔死狐悲般的蕭索。
因為,他很清楚,人的慾望是沒有止境的,得到了一些,就想去追求更多。
關建樹他們的腳步,不會停止,【一·二九】礦難這樣的事情,以後也一定會再出現。
這一次,是匡占東替他們背下了所有。
那麼,下一次,又會是讓誰揹負起所有呢?
是否會有一天,讓他揹負起所有呢?
而這樣的循環,又會在什麼時候才宣告結束?
他也好,關建樹也罷,真的就能那麼心安理得的享受這所有得來的一切嗎?
未必吧!
别人不知道,可是他很清楚,關建樹早已成了華藏寺的常客,每每寺廟宣稱修繕,對外封閉的時候,便是關建樹在裡面打坐參禪,誦經消孽的時候。
華藏寺嘴上說是為了避免踩踏事故,才不再在新年夜晚讓信眾們去爭什麼頭香,可每每除夕淩晨時分,寺廟內都燈火通明,佛像寶相莊嚴,青煙嫋嫋,檀香如雲。
而那恢弘的大雄寶殿佛祖像下,都跪著一道身影,虔誠之至。
隻是,不敬蒼生敬鬼神,將人命視作了草芥與螻蟻來踐踏之人。
隻是燒燒香,念唸經。
這漫天神佛,真的會保佑他平安一世嗎?
還是說,劊子手隻要丟了沾滿血腥的屠刀,就能立地成佛?
……
橋洞下。
柳生智啃著從街上垃圾桶裡翻檢出來的餿包子,味道熏得人都快要吐了,可還是一口一口艱難的往下嚥。
這兩天,他發現有人在盯著他。
而且,盯著他的人似乎並非是潯陽官面上的人,也並沒有發現他是省紀委調查組一員的事實。
這時候,他自然要把戲演個全套。
好容易將包子塞進肚子裡,又拿起旁邊撿來的礦泉水瓶子,灌了幾口冷水後,柳生智拿起從路邊撿回來的菸屁股,塞在嘴裡一根,拿打火機點燃,深深的抽了口,臉上滿是陶醉。
煙雲繚繞,柳生智隻覺得肺臟火燒火燎的刺痛。
娘希匹啊,這罪受的,副廳算個屁。
柳生智覺得,這一遭走下來,他老柳要立地成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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