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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那天,江弋來了電話。
我們約在民政局。
江弋在人家臨近下班時,姍姍來遲。
近三個月不見,他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雖眉梢挑起時,依舊是玩世不恭的恣意,隻是狹長的眸裡,多了份沉默內斂。
他懶懶扯唇:「瘦了。」
這人眼睛是真的毒。
其實我沒瘦幾斤,他就這麼掃了一眼就看出來了。
「快下班了。」我提醒他。
「這麼急?」
「嗯。」
江弋斂了斂眸,也沒再廢話。
工作人員即將在結婚證上蓋下作廢印章,江弋側過身,身體半掩在我身後。
虛虛把我圈在懷裡的姿勢,卻有分寸地沒有身體接觸。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我無可避免地想起領證那天。
那會,我們都剛畢業。
是江家老爺子親自領著我們去領的證。
江弋不情不願,上車時還警告我:「沈槐書,你想清楚,可别後悔。」
我沒說話,義無反顧地點頭。
拍結婚照時,我緊張到手心冒汗,表情僵硬。
反反覆覆拍了好幾次,攝影師都不滿意。
江弋的手指不安分地勾著我的髮尾:「這麼緊張?」
在快門按下時,他使壞地摟住我的腰:「老婆,笑。」
我繃直身體,臉一下子就紅了。
攝影師很滿意:「對嘛,這才是新娘子該有的樣子。」
這張照片最後固定在了結婚證上。
江弋眉梢輕挑起,勾著笑意。
我輕倚在他肩旁,面露嬌羞,眼裡盈盈有光。
這任誰看,江弋都不像是被脅迫的,任誰看,我們都是情濃意長的新婚夫婦。
領離婚證的這一刻,江弋重現當日光景。
痞壞的笑繞過耳畔:「老婆。」
我狠狠擰眉:「……」
「章還沒蓋下,我沒叫錯吧?」江弋無辜聳肩。
「啪」印章落下。
江弋坐直身體,接過一紅一綠的本本,看都沒看攥進手中。
出了民政局,江弋發來邀請:「吃個散夥飯?」
我看了看腕錶,還有時間。
「我請你。」
「行啊,結婚我請你,離婚你請我。」
我帶著他穿過小弄堂,進了一間門面窄小的店。
低矮陳舊的木桌,紅色塑膠板凳。
「坐啊。」
江弋站著不動:「你摳成這樣了?」
我提醒他:「領證那天,你也是帶我來的這。」
我總執著於,事事有始有終。
江弋撓了撓眉:「好像也是。」
他妥協坐下。
桌子太矮,他又高,長腿無處安放。
隻能伸進桌底,蹬直。
在一方小桌底,男人長腿侵略感十足,西裝褲腳若有若無蹭過我的腳踝。
我往後縮了縮,有些後悔帶他來這了。
老闆娘熱情地打招呼:「好久沒見你們一起來了。」
「是有幾年了。」我點頭。
我們領完結婚證那天,江弋說:「老婆,不吃個飯慶祝一下?」
「老婆」兩個字從他散漫的腔調裡跳出,真真假假難辨。
他帶我來的這裡。
老闆娘看到他擱在桌上的結婚紅本,連連恭喜。
江弋表情欠缺,眼裡到底是有些笑意的。
結賬時,還多給了些錢。
他唇邊笑意淡淡:「當喜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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