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浴中心到餐廳有四部電梯,足夠客人使用,樓梯間幾乎是廢棄的,而且年久失修。
這位貴客明顯不是來吃喝玩樂。
是專程找她。
程禧小心翼翼推開樓道門。
一樓至二樓的拐彎處,藏了一個男人。
昏黃的燈。
破敗的瓷磚。
男人倚著生鏽的鐵欄杆,頭髮被大雨淋濕,貼在額頭,滴滴答答的淌水。
幾分狼狽,幾分野性。
他一支接一支的抽菸,天窗關了,煙霧散不去,熏繚了一身。
程禧從未見過,他抽菸抽得這麼凶。
像是積存了滿腹的心事,無從發泄。
“喜歡煙城嗎。”男人嘶啞開口。
氣惱的,譏諷的質問。
她不知回覆什麼。
“你怎麼在這裡。”
他不應聲。
敞開窗。
澆滅了菸頭的火苗。
“萬一週阿姨知道你來煙城...”程禧怕極了。
“怎樣?”周京臣將菸蒂丟在窗台的水窪內,“打罵你,還是不管你母親,送你去另一座城市?”
他抬頭。
“無論哪一種後果,都比離開我,更值得你在意?”
視線交彙。
視窗的風雨籠罩住他,一霎的迷離。
周京臣一夜未眠,眼睛血絲猙獰,胡茬匆匆颳了,颳得不淨,一股落拓的成熟感。
程禧不由自主攥緊了拳。
“逼你走,你就走,我死了嗎?”他一張臉潦倒,滄桑。
她不說話,也無話可說。
百麗的製服雖然不裸露,卻透著色情。
深V領的襯衫,包臀的短裙。
裹得身段兒纖細,隆起。
惹人遐思。
程禧盤了發,綁著黑玫瑰的頭花,髮梢垂在頸後,擺動間,彷彿周家老宅的西巷在盛夏泡了雨,那一地盪漾的水波紋,難以形容的柔情。
穿成這樣...
在煙城最負盛名的洗浴城,廝混了兩天。
周京臣壓製不住一團燥火。
怨恨周夫人,也怨恨程禧。
“為什麼瞞我?”他一級級上台階。
分明,隔了數米。
程禧仍舊感受到他寒冽的氣場。
驚得她後退,“周阿姨讓我瞞——”
“你這次聽話了?”他脾氣大,打斷她,“我母親逼你嫁耿世清,嫁胡生,你嫁了嗎?”
她退無可退,脊背撞上門框。
周京臣停在她面前,“他們欺負你,我沒護著?我攪黃了你和耿世清的訂婚典禮,周家不願與耿家為敵,我照樣把耿世清押進監獄。”
“但周阿姨是你母親...”
“我姓周,周家有些事,我必須服從,有些事,我嘴上不提,心中有主意。你不信我,我沒怪你。”
雨絲飄入過道,潮濕、灰敗。
在冰涼的暗色中,周京臣是唯一一抹炙熱和亮光。
“你表面答應,私下告訴我。我解決了,你留下;解決不了,你再走,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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