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口氣算不上可怕,但看著直捅鋼板的大菜刀……
葉戈爾兄妹還是嚥了下口水。
總覺得,這人真的做得出來……
唐磊微微一笑,對他們身後招了招手。
“小葉,病的不能吃。”
葉蓮娜不爽的從葉戈爾兄妹身後走了出來,拔起了那把大菜刀。
小嘴翹的能掛油壺。
“你們走開啊,除了這裡,唐哥哪兒都不去!”
啊芙洛拉皺起眉:“你憑什麼決定?再說了,你明白葉戈爾的分量……”
“錚!”
葉蓮娜的菜刀又丟了過來:“往後稍稍,離唐哥遠點!有病别傳染!”
啊芙洛拉的臉色瞬間又慘白了幾分。
兄妹倆沉默片刻,還是米哈伊爾苦笑一聲。
“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看出我們有……不過,這個不傳染。”
隻是遺傳罷了。
葉蓮娜皺起眉,還想再說什麼,突然被唐磊拉了拉。
唐磊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我確實不會離開西伯利亞監獄,各位,請回吧。”
說完,他拉上葉蓮娜。
“走了小葉,該準備中午的飯了。”
兩人起身離去,全程沒有看一旁縮著頭的奧爾加和葉三一眼。
隻剩下葉戈爾兄妹默然的坐著,半響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犯人看著他們的方向,竊竊私語著,離得近的默默換了個位置。
啊芙洛拉無心關注他們,隻苦笑一聲。
“哥哥……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米哈伊爾摸了摸妹妹的頭,輕歎:“你已經很努力了。”
隻是,大概有些努力過頭……
啊芙洛拉在黑紗後發出悲鳴:“好吃的血飛了……”
米哈安慰道:“我們可以多聞聞……回去自己做試試。”
一旁的尼基塔終於找到機會,插嘴道。
“你們要是不這麼勇的話,本來是不會飛的。”
看在家族的份上。
他們過來不說别的,一碗飯還是混的上的。
甚至,像五區長安東一樣,在下班時間約個私活也沒什麼問題。
唐磊脾氣好,好說話,對小錢錢更是愛的深沉。
基本監獄裡眾人找他訂點啥,有空的話他都不會拒絕的。
奈何,這些葉戈爾端碗還不滿意,竟然想連鍋一起打包拖走!
這下,什麼家族都不好使了!
尼基塔現在隻剩下了一個念頭:麻溜快滾吧!
葉戈爾兄妹這下總算是注意到尼基塔了。
但他們聽了也隻能歎氣:“算了,你不懂。”
這麼勇難道是他們想的嗎?
對葉戈爾來說,連踏上來西伯利亞的旅途,都是一種冒險。
更何談讓大家都來這裡吃飯……
啊芙洛拉更是沮喪。
不僅吃不上,連想問的關於他們家族病的事都沒能成……
她默默的低下頭:“算了,哥哥,等天黑了,我們就回去吧……”
與此同時,後廚裡。
葉蓮娜跟著唐磊走了進來,還在奇怪。
“今天怎麼做這麼早?唐哥,你要做什麼?”
唐磊微微一笑:“我突然想做一個——殺豬菜。”
“小葉,屠宰場那邊送了幾頭活豬過來,就綁在外頭,薩沙他們仨在看著。”“你去幫我把豬宰了吧,記得我之前怎麼教你的嗎?”
“脖頸捅一刀,插個瓶子放血,務必把豬血也給我完整的端過來。”
“還有五花肉也割過來,就豬胸脯那一塊。”
葉蓮娜乖乖的應了聲,轉身出去了。
唐磊則從視窗看了眼外頭莫名沉悶的氣氛,歎了口氣。
自己則從櫃子裡翻出之前收拾好的豬肥腸,蔥薑來。
肥腸裡外已經被搓洗的乾淨,唐磊檢查過後,又把他的酸菜罈子給抱了出來。
“酸菜幫,切細絲,嚼一嚼,美汁汁啊——”
隨著輕而悅耳的“嚓嚓”聲。
酸菜切了一盆,被放在一邊。
唐磊又倒了一碗骨頭高湯,往裡頭打了勺蔥薑花椒麪兒。
這邊幾種材料都準備好,葉蓮娜端著血進來了。
要命動作是一如既往的效率,頭髮上還沾著雪花:“唐哥,我先把血給放了一盆。”
“你先用著,我再去嘎幾頭。”
“小葉等一下。”唐磊卻叫住了她。
“想不想知道,我這次用血做什麼?”
葉蓮娜有些不明白:“不是加鹽,凝固,燒菜嗎?”
唐磊微微一笑,拿了個盤子,舀起一勺豬血往上淋了淋。
一勺豬血滾下去,給白瓷盤底留下一層薄薄的紅。
唐磊滿意的點了點頭:“能掛壁的血,是最好的狀態。”
隨後他拿起了調好蔥薑的高湯,往這盆豬血裡一倒!
兌完去腥的湯水,再來一點味精鹽調味兒。
最後拿起一根豬肥腸。
下端紮緊,上頭拿漏鬥撐開,示意小葉來幫忙拿著。
唐磊則端起了豬血,從漏鬥裡往下緩緩傾倒。
一邊灌著,他一邊道。
“這叫灌血腸,也是東北一道冬日小吃。”
“至於起源,可能是窮吧,捨不得把血扔了。”
葉蓮娜眨了眨眼:“血腸……好熟悉,好像以前聽說過。”
“對,”唐磊笑道:“其實全世界都有食血的文化流傳。”
“有些是認為,血裡有生命的精華,有些就是單純的不忍心浪費了。”
“比如那個全世界最喜歡搞香腸,麪包和啤酒的國家。他們也有自己的血腸。”
“我個人覺得呢,不管是為了什麼,做的好吃就行。”
他一邊說著,一邊麻利的將灌滿的肥腸打了個結,放入鍋裡。
鍋裡的水已經開了,放入腸後鼓了幾個泡,就被唐磊調了小火,始終保持在不至於翻滾的熱度。
“就像這道東北血腸。”
“煮熟之後,外殼是軟脆的,內裡的血則是嫩滑的,口感絕妙。”
“而且沒什麼腥味怪味,完美吸收湯汁。”
“在東北,一般甚至燉著酸菜,就直接把生血腸下鍋了。既能中和酸澀,又能添味增香。”
不過麼,這麼做也有個風險。
就是血腸要是灌太多了或者腸衣沒整好,沒放氣。
不定還沒煮成塊就整炸了!那一鍋酸菜湯也就被霍霍了。
唐磊耐心的看著鍋裡的血腸起起伏伏。
然後手裡拿著個牙簽,找準血腸浮起來的地方——一戳!
“噗嗤——”
極輕地一聲。
那塊腸又默默沉了下去。
唐磊解釋道:“浮起來就說明灌的時候這裡有空氣,不管是煮還是蒸,都要及時的紮破。”
“這樣一道血腸做出來,燴肉,燴菜燒湯都很不錯,在大夏東北可是相當受歡迎。”
“還有一種糯米血腸,用豬小腸灌的,同樣用高湯調好去腥的血,配上泡過的江米,五花肉丁。”
“灌好蒸熟後一切開,是一點兒都不腥,嫩呼呼的,軟糯鹹香,跟吃粽子有點兒像。”
也是因著外頭那一層熟了後略脆的腸衣,口感更是奇妙。
東北有雲:别看長滴不好看,裡面裝滴是米飯,一口米腸一口蒜,簡簡單單的午飯!
配上蒜泥,醋,直接就炫飽了。
“等有機會我也給你做做,還有血膏兒,血豆腐……”
葉蓮娜聽的直點頭。
隻是點完頭,她又有些奇怪。
“唐哥,怎麼突然想起來做這麼多血?”
唐磊微微一笑,示意她看一眼外頭。
葉蓮娜探頭看去,正對上啊芙洛拉悄悄望過來的視線。
兩人目光相對的一刹那,啊芙洛拉猛的扭過頭,昂起下巴看向别處。
彷彿多麼不屑一樣。
葉蓮娜有些不滿:“給她吃?她好討厭。”
唐磊搖了搖頭:“小葉,這應該怪我。”
“之前我沒跟你說清楚。”
“我懷疑,她和她的哥哥,甚至葉戈爾一家子,都患有一種叫樸淋症的遺傳疾病。”
“這種病讓他們無法見光,我剛才想了想,覺得這恐怕才是她想讓我跟她走的原因。”
唐磊還沒有自戀到覺得自己坐著嗦粉都會被求愛的地步。
這女人奇怪的態度,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他對葉蓮娜道:“在她說出那些話之前,有人正在罵我來著。”
“但是,作為一個家族的人,她沒有選擇包庇,而是當場喝止了她,我想,她也許算不上一個蠢人,也未必想針對我們。”
“得病是沒人能選擇,也許,她也不想。”
葉蓮娜頓了頓,忽然想起她剛才怒而出口的那句話。
以及之後……葉戈爾兄妹的臉色和“不傳染”的解釋。
她忽然站起身,又跑了出去。
食堂裡,來學鴨血粉絲的犯人們結束了練習,隻留下幾個準備去幫廚。
其他人都陸陸續續返回繼續自己的改造任務去了。
尼基塔等獄警也已經離開了。
隻有葉戈爾四人還孤零零的坐在原地。
為首的兩兄妹一言不發,看著地板發呆。
身後的葉三夫婦則不停交換著眼色,似乎很急。
葉蓮娜徑直穿過桌椅走到近前,正聽到一個小小的聲音。
“好餓……”
“咕嚕嚕……”
她的腳步又頓了頓,終於開口道。
“你,沒吃飯?”
啊芙洛拉感覺到眼前投下了一片陰影,默默的抬頭看著葉蓮娜。
她實在有點怕這個好看但不聲不響就是一把刀的年輕女人。
但葉戈爾的驕傲不允許她認慫。
所以她隻好昂起頭,倔強道。
“是,沒吃!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過!怎樣?”
葉蓮娜一句話都沒說,反身回到後廚。
片刻後,她端上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鴨血粉絲。
“啪”的一聲放在了啊芙洛拉兄妹的面前。
用同樣倔強的語氣回懟她。
“那你吃啊!愣著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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