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共五張照片!
三張是我掙脫以後,捂著胸口蜷縮在角落裡哭泣的畫面。
另外兩張是我被按住雙手,分開雙腿的畫面。
傷痕累累。
我握緊水杯的手顫抖不止,當初明明讓彭昶攔截這封信並銷燬!為什麼他保留至今!
寧乾洲淡淡看著照片,半晌,他從容將照片反面下扣,放在一旁。什麼也沒問,也未對裡面的內容發表意見,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隻是氣息深沉下去,面色異常冷峻,似是忍著心氣兒,“情報來源
將話題扯了回來,再次確認我是否預知未來。
我像是被定在原地,錯愕盯著那些照片,從憤怒中反應過來,我條件反射般,衝上前,想要奪過照片銷燬,寧乾洲微微揚手,便將照片抬起。
我夠不到,跳起來也碰不著,他太高了。
我羞怒得失去了理智,抱住他的胳膊往下拽,他紋絲不動,冷冷垂視我。
我飛快搬來椅子放他面前,站在椅子上,跳起來去搶,一把攥住照片,猛然往下一拉,卻拽不動。我憤怒地用力往回扯,腳下椅子失了平衡,我整個人失控撲向他懷裡。
下巴磕在他鋼鐵般堅硬的肩頭,險些撞碎了我頜骨。
他單手攬住我腰身,穩固我身子。
許是椅子倒地“哐當”一聲巨響,鄭褚猛步走了進來,乍然瞧見這一幕,他愣了一下,又很快退了出去。
他以為我溫香軟玉趴在寧乾洲懷裡,事實上,我倆誰也沒貼著誰!
摔下去的時候,我用力拽著那些照片一角,胳膊肘生硬懟在他胸前,隔開兩人的距離。他亦是用鐵臂擋了一下我,防止我摔他懷裡,隻是用手虛虛浮浮放於我腰際,穩住了我趔趄的身子,讓我沒摔出去。
算紳士,卻也疏離。
滿是防備之心。
我死死攥住那些照片,往回扯,“放手!”
寧乾洲微微揚著手,眉目深重嚴肅,紋絲不動,“凡事走流程,檔案室要存檔,調查照片來源
我羞惱看著他,“這是我的私照!你憑什麼不給我!”
我使出全身力氣往回拽,“有什麼好查的!這是我自己拍的!”
“你還有這愛好他意味不明。
“跟你有什麼關係!”我憤怒,“我自有我的閨房樂子!是我婚內拍的不行嗎!你一個大男人,留著别人私照惡不噁心!”
他微微淩眉,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似是覺得跟我這小丫頭多說無益,興許他根本沒往那方面想,隻是在思考這些照片誕生的背景事件。而我卻往齷齪的方面胡扯,可是,那是我的私照,我自然要捍衛。
他攥著照片轉身往沙發處走去,徑直坐在沙發上,一副正襟威然的大佬姿態。
我死命拽著不放,被他坐下的幅度大力帶了一下,整個人猝不及防竄過去,險些又撲他懷裡。他稍稍抬手,抵在我額頭上,稍一用力,便將我推了回去。
我踉蹌後退幾步,站穩身子,盯著他手中那些摺疊的照片,胸脯一起一伏。
現在是他的主場,他好像要用這些照片做文章。
我正恨惱間,便看見他轉臉朝著門外,說了句,“小鄭
鄭褚走進來。
寧乾洲又想抽菸了,剛把煙叼上,忽而考慮到身體情況,他便沒點火。乾叼著,“審彭昶,這些照片來曆。如果不說,斃了
鄭褚怔了一下,頷首,正要轉身離開。
我說,“等等!”
鄭褚止步。
隨後,我看著寧乾洲,“這是我被董熵威脅拍下的!他當時想拿我的把柄,所以強行拍下我這些照片,拍完照片,就放我走了。我讓彭昶找回了這些照片,準備銷燬的!”
我把罪過推給一個死人。
寧乾洲深不可測的眼睛冷冷審視我。
“我發誓!那時候我還住在寧府,董熵隻拍了照片,就放我了我狡辯,“他忌憚你,沒敢碰我。身上那些傷痕是反抗時留下的……”
他睨我,“想拿回照片?”
我點頭。
他說,“情報來源
果然,他掌握了主導權,回到了他的主場。
我說,“我爹爹告訴我的
“你信嗎?”他微微眯眼,隱隱含著警告。
我說,“有些是淩修告訴我的
“他們三年前,便預知我兩年後要做的事情寧乾洲冷冷勾唇,“具體到會議地點,會議時間,參會人物,重大決策
他很少笑,這麼冷冷凝唇,莫名給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我閉口不答,這個坎兒,他是過不去了。
他似乎十分確信我能預知未來。
我剛重生那會兒,向他透露了太多不可思議的超前資訊。自以為摸著他的心窩子說話,事實上,他那時候就起疑了。
我說,“我不能預知未來,情報來源四面八方
無論如何,我都不承認。
“若是我能預知未來,我怎會被你……”話說到一半,我止住,“我該提前防範一切風險,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寧乾洲一副大佬坐姿的派頭,異常冷靜分析,“紀淩修作為主謀,在毒煙事件計劃實施前,突然提前退出。據說,是你勸退了他,這是不是防範風險的一種。你能預知未來,但改變不了未來,對嗎?”
他隨手拿過一份檔案翻閱,“平京瘟疫爆發,你給我打電話提醒。之後,你不遠千裡獨自去醫館找到老中醫,好巧不巧那名老中醫拿出了治療瘟疫的方子
“你改變不了未來,但你能提醒别人及時防範,對嗎?結果與否,不在你掌控範圍
我臉色兀白。
想起紀淩修慘死的場面,下意識握緊拳。
他欣賞著我微妙的情緒變化,愈發確信猜中了我心思。
“你看到紀淩修未來會死寧乾洲微眯雙眸,細細審視我,“不讓他跟我鬥,你看到未來,我是獲勝的一方
我搖頭,篤然,“你會死
“人固有一死
“不我迎上他不可測的雙眸,“你會被人趕下統帥之位,無法統一南北局勢,結束南北內戰的那個英雄另有其人,你隻是個喪家之犬。你不是曆史的主角……你寂寂無名
寧乾洲沒什麼反應,雙眸深重殺意微斂。
“這就是你的未來我說,“我看得到
寧乾洲眉頭溝壑深深,瞳孔深處,閃過一抹深深隱秘的悚然殺意。
“你會拿我的朋友和家人威脅我我正話反說,“你會在榨乾所有情報後,殺了他們我低聲,“我都看得到
寧乾洲漠然許久。
他這樣自負的男人,怎會允許旁人猜中他的心思。我越是這樣定論,他越是不會這樣做。
他會跟“未來”暗暗較勁兒。
命運,絕不被安排。
采取這樣反向保護朋友的方式,應該能行……
“如果不信,讓我再看一下我說,“你下個月要給新一任總首大人拉選票了對嗎?外界還不曉得,但你心中已有計劃
寧乾洲眼神陡然犀利,諱莫如深盯我一眼。
“我不能預知未來我望定他雙眼,“但是寧乾洲,我能看到你的未來,你成就不了大業,你一事無成
“是嗎他拿下叼著的煙,戳折在菸灰缸裡,深重的眉心肅穆冰冷,有種無懈可擊的從容審定。
隻是一句反問,便結束了對話。
他相信我能預知未來,但他不信命。
他讓鄭褚把我帶下去,臨走前,我衝過去拿照片。鄭褚以為我要刺殺寧乾洲,下意識擋在寧乾洲身前。
我氣笑,“好好好,那照片我不要了,寧乾洲,你想留就留!想看就看吧,齷齪的老男人!”
我故意刺激他,“沒女人,才留著小姑孃的裸照吧!真猥瑣!”
寧乾洲冷靜看著我。
不為所動。
我攥緊拳,轉身離開。
我裝作不在意,被囚禁在這一方小天地裡,像是不知道自己悲慘的結局那般,打起幾分精神苟活,吃不下,睡不著,保證自己能喘氣。
鄭褚給我拿來幾本書,打發時間。
言辭之間,鼓勵我振作。
我問他,“那些照片你們真的會存檔嗎?”
鄭褚低聲,"那晚你走沒多久,統帥就用打火機把照片燒掉了。"
我說,"我什麼時候能出去呢?"
他眼裡劃過一抹憐憫,低聲,"很快。"
話雖如此,可他眼裡全是同情惋惜,他一定知道了什麼。
我猜,寧乾洲不會放過我了。
在他推理出我能“預知未來”的那刻起,他便不可能放了我。我的存在對他來說,是巨大的隱患。
不能為他所用,就隻能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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