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總會有的。
他這樣安慰方禾,也這樣安慰自己。
但彼此心裡都明白,不管以後多少個孩子,都沒法代替穆安。
他們的安安,來人間一趟看了看,不滿意,就又回去了。
她想晚一點再來。
來了就再也不走。
哭得快要暈厥,方禾才慢慢直起身。
穆九霄用溫熱的濕紙巾,慢慢擦乾她臉上的淚痕,眼睛腫得一點都不能碰,昔日裡明亮的眼睛,在此刻一片灰暗。
這個冬天好冷。
一點溫度都沒有了。
中午他們一起吃了飯。
方禾吃不下,但是她能感覺到,這幾天的厭食已經讓她的能量消失殆儘,她即使再噁心,此刻也得吃一點。
每一道菜都是她最喜歡的。
每一道菜她都吃了點。
吃了許久,好在一碗飯全吃完了。
她又困又累,實在撐不住了,沒多久就跟穆九霄道别,在保鏢的保護下,離開病房。
她走得很快。
保鏢以為她情緒受激,要做傻事,伸出手擋在她面前,沒碰上,但也不能讓她脫離安全範圍。
方禾跑到垃圾桶旁邊,嘴一張,把剛才吃進去的東西,全吐了。
保鏢一愣。
嘔吐的聲音,痛苦無力。
全吐完了,方禾的力氣也被抽乾,軟軟的倒在地上。
保鏢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去拿溫水和毛巾給她洗漱。
方禾雙手交握,看著地面走神。
突然,一雙素白的鞋子,出現在視線裡。
方禾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誰。
奚梔坐在她身邊,遞給她一小支營養液。
方禾沒接。
奚梔說,“我吃不下飯的時候,就得喝這個維持生命,你現在喝點吧,我放在懷裡暖過的,不用怕。”
方禾看向她。
奚梔很漂亮,雪白的肌膚,低垂的眼睛。
美麗又委屈。
是不可得的珍貴,也是沾了蜜糖的毒藥。
方禾訥訥問,“我的孩子,為什麼會死?”
奚梔無神的看著她,“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你要是不知道,怎麼會在我生產當天支走穆九霄?你明知道如果他當時在,可以馬上聯絡他手裡的人,把我的安安救回來!”
奚梔沉默了片刻。
對比方禾的歇斯底裡,她的冷靜,就好像格外殘忍。
“我怎麼知道他一走,你就要生了呢?如果知道,我不會這麼做。”奚梔沉默許久,說道,“我當時想死是真的,但是我也沒有料到,你會生得那麼快。”
方禾胸口起伏,“怎麼會料不到,我的預產情況,你沒有去瞭解過嗎?”
奚梔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她說道,“我討厭你是真的,但是我沒有想過要害你的孩子。”
方禾怎麼會相信。
奚梔跟時盛是一夥的,他們現在所遭遇的一切,都跟時盛有關。
她是棋子,是殺掉她的致命武器。
奚梔嘲諷的笑了笑,“我知道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但是我沒有做過,就是沒有,遲早會有真相露出水面的那一天。”
方禾,“你不用自持清高,我們的皮囊下都是爛透了的,彼此都好不到哪裡去。”
奚梔,“我壞透了,你還沒有。我把九霄讓給你,但是又嫉妒他愛你,我很壞,是不是?”
方禾無情道,“你不是把穆九霄讓給我,是你先變心,失去了他,才說是讓給我,你配說讓這個字嗎?”
奚梔瞳仁一縮。
她最怕别人說不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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