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於這瑰麗宏偉的自然山水間，莫不心情舒暢，心曠神怡。

“阿蘇，兄長！”

李琬從後面馬車裡探出頭來，看見種蘇與李妄，馬上叫道，接著也下了馬車。

“喲，都醒了？”李和聞聲而動，跳下馬車，砰砰砰敲種瑞的車，“快下來，咱們跑一場。”

種蘇知道他們賽馬的癮犯了，便拉著李琬閃到一旁。

這一路上幾人走走停停，仿若外出郊遊一般，白日裡邊趕路邊賞景，夜晚或入住客棧，或借宿農家，有時甚至乾脆直接住在野外，相當隨意而有趣。

坐車坐累了，便換馬騎，或者下來走走路。種蘇與李琬偶爾也騎馬馳騁半日。

李妄，李和與種瑞各自上馬。

種蘇道：“燕兄加油。”

李妄端坐馬上，脊背筆直，英姿颯爽，微微垂眸看向種蘇。

“和哥哥加油。”李琬道。

“那我呢。”種瑞捂著心口，傷心道，“所以我乃孤家寡人一個麼。”

種蘇嗤了聲，無奈道：“你也加油。”

李琬笑了笑，跟著道：“種公子加油。”

種瑞立刻笑起來，說：“多謝燕姑娘，定不負燕姑娘期望。”

種蘇：……

三人揚鞭，三匹駿馬疾風般朝前衝去，揚起一陣塵埃。

種蘇與李琬便拉著手，沿著路邊慢悠悠前行，馬車在道路正中嘚嘚嘚行駛，車輪發出不疾不徐的聲響。

陽光撒在廣闊的官道上，光芒萬丈。

“我哥是不是老煩你？”種蘇開口問李琬。

李琬啊了一聲，看向種蘇：“為什麼這麼問呀？”

“你說呢？”種蘇斜睨李琬，說，“咱們燕姑娘又不笨，難道猜不出來？”

李琬出門在外仍帶著面紗，面上一紅，抿著嘴笑了。

“你不願理他就别理他，”種蘇說，“我也告誡過他了，少煩你。”

“不煩呀。”李琬搖搖頭，道。

“真的？”種蘇審視李琬面上神色。

“他跟你長的太像，看著他的臉我也煩不起來。”李琬笑道，頓了頓，又道，“你不希望我理他嗎？”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種蘇忙道，“這都是你的自由，我隻是……”

起初種蘇並未察覺到，畢竟在京城那小院中時李琬與種瑞見面的機會少，並無太多交集，然而離宮後這一路上，種瑞對李琬的照顧與殷勤，簡直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老實說，倘若李琬能與種瑞在一起，種蘇是很開心的，起碼這樣一來，不用擔心李琬會被婆家欺負——雖然以她公主身份無論嫁到誰家，恐怕都沒人敢欺負，但種蘇知道，自家雙親定會疼公主入骨，絕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這回與種瑞重逢，種蘇能感覺到，出門在外的這段時間，種瑞似乎得到不少曆練，變了許多，不僅經商之才有所展現，性子也比從前要沉穩。

客觀來說，種瑞的條件放在民間是相當不錯的，無論家境還是自身，但李琬所面對的，乃是全天下的青年才俊，非種蘇埋汰自家兄長，從好姐妹的角度來看，李琬有更多選擇，也值得更好的。

種蘇不希望李琬因為自己的關係而有所影響，拿不下臉面，反而以後彼此尷尬。

兄長可以得罪，好姐妹卻不能失去，更不能傷了她的心。

“我明白啦，”李琬笑道，“放心吧，我心中有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李琬搖了搖種蘇的手，兩人拉著手，小孩般晃了晃。

“别說我了，”李琬道，“你和兄長天天這麼待一起，不煩麼？不過我看兄長最近脾氣越來越好了。”

三匹馬已經跑的不知所蹤，種蘇看看遠方，知道他們不會跑的特别遠，再過一會兒便該回來接她們了。

“我長這麼大，還從未看見兄長這麼好說話過，”李琬又道，“連和哥哥都敢跟他開開玩笑了。”

人多出來走走的確有益身心健康，種蘇也能夠感覺得到李妄的脾性好了很多，當然，一旦面對外人，朝堂之上時依舊充滿威嚴冷峻，但從前那種暴戾與陰鬱的確斂去許多。

“話說，你與兄長在一起的時候，都做些什麼呀，”李琬充滿好奇，又笑的幾分邪惡，“總不會一直看書，說話什麼的吧……”

種蘇停下來，捏住李琬的面頰，她面頰有肉，隔著面紗被捏成包子狀，種蘇威脅道：“小孩子家家的，在想些什麼。”

李琬被捏著臉，口齒不清，“你也就比我大了一點點。”

“大一天也是大，”種蘇道，“你也得叫姐姐呢。”

“……阿嫂。”李琬乖乖道。

種蘇鬆了手，點了點李琬的額頭。

“額，我忽然想起一事，”李琬捂著臉頰，呆呆看著種蘇，道，“萬一，以後我跟你哥……那個了的話，你是不是也得叫我阿嫂？”

種蘇一愣。

“我叫你阿嫂，你也叫我阿嫂……”李琬睜大眼睛。

天空中兩隻烏鴉飛過，空氣陷入突然的安靜。

兩個女孩兒面面相覷，站在路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傻了。

噗——

忽然間，同時反應過來，不約而同都笑起來。

種蘇一手撫額，隻覺忍俊不禁，剛剛一時被帶進奇怪的邏輯裡去了，竟也沒反應過來。

兩人傻笑了半天，這時遠遠的傳來馬蹄聲，李妄他們三人回來了，而種蘇卻忽然又意識到一個問題，等等，李琬居然會想這個問題，是不是說明……

“你……”種蘇眯著眼重新審視李琬。

“什麼？”李琬茫然道。

“喂，你們在說什麼呢，老遠聽見你們笑。”李和喊道，轉眼間，李妄三人已至眼前，李妄首當其鋒，衝在最前面，咦的一聲，在種蘇面前勒停馬兒。

李琬忙擺擺手，“沒什麼。”

“前面不遠有條河，燕姑娘，今兒晚飯想不想吃新鮮的烤河魚？”種瑞的馬兒圍著李琬轉，笑道。

“好呀。”

“行，那這便安排去紮營釣魚……”

“上來。”李妄坐在馬背上，朝種蘇伸出手。

種蘇握住李妄的手，藉著他的力，躍上馬背。李妄扯動韁繩，調轉馬頭。

“哎，你們去哪兒？”李和叫道，“我也去。”

“……和哥哥，我們還是去釣魚吧……”

“哦，對，是。走走走，釣魚去，”李和道，“你們記得早點回來，晚飯可不候著你們。”

身後傳來笑鬨聲，李妄恍若未聞，也不理會，徑自帶著種蘇騎著馬，往前面慢悠悠行去。

李妄勒韁繩，令馬兒轉了個方向，離開官道，駛上旁側的一條小道。

此處乃山巒間一寬闊曠野平地，兩道皆是田野農地，時值初秋，田野間漸呈一片金黃，碩果累累，遠處隱約可見青瓦房舍。

種蘇在路上仍是一身男裝，坐在李妄身前，柔軟背部靠在李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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