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魏琬的計劃揭露,然後長琉國真的魚死網破,斷了所有的纓丹草,讓蕭琅炎徹底成為癱子?
蘇問畫頭都要疼了。
她不能想了,反正她知道自己也沒什麼特别出色的智慧,不過她決定進宮,把這件事跟表姐夫說了。
畢竟,她一個人想不出辦法,也不能看著表姐獨自面對,還是違背表姐的意思,讓表姐夫知道吧……
蘇問畫這麼想著,就進府,打算去借祖父的令牌入宮求見。
沒想到,卻碰到自己母親倉促跑來:“問畫,你怎麼才回來,我四處派人去尋你,不好了,你即刻起程回安州去吧,我讓你阿弟陪著你!”
蘇問畫從未見過母親如此驚慌的模樣,忙問:“怎麼了?發生何事了?”
“你丈夫潘叔青溺水死了!我苦命的女兒啊,哎呀,快别耽擱了,東西都給你收拾好了,趕緊去安州拿回你的庚帖,他死了,你不能守著寡啊。”
經母親一推,蘇問畫才從巨大的錯愕中回過神。
守寡兩個字刺激著她的神經,她急忙跳上馬車,催促車伕的聲音,比方才都要急了幾分。
*
沈定珠再次穿著之前那身小廝的衣裳,被大哥沈瀾領進宮了。
抵達乾元殿門口,沈瀾向內稟奏:“之前鬼醫托二弟尋的藥,如今找到了,特地送來給皇上一試。”
很快,裡面傳來徐壽的聲音:“沈大將軍,快請進。”
沈瀾拱手,回頭看了一眼,沈定珠低著頭,捧著包袱就踏上白玉階。
她剛走進去,鬼醫就從九龍戲珠的屏風後走了出來,滿手鮮血,沈定珠睜圓了美眸,身形僵住。
鬼醫知道是她,便像是跟沈瀾說話,但其實是說給她聽的。
“昨日尋到了一門偏方,說是放血治療,能刺激血肉重生,哎,我看也是無效。”
屏風後,傳來蕭琅炎劇烈的咳嗽,他冰冷沙啞的聲音隨之響起:“江蠻子,不得多嘴,沈瀾,也不可將朕的情況往外說,這是聖旨。”
沈瀾拱手:“是!”
鬼醫打開包袱檢查了一下,親自嚐了一口,品了兩下味道,果斷點頭:“是纓丹草,好了好了,真是不錯,有這些,至少能撐半個月。”
他高興不已,叫上太醫,一邊走一邊研究,去親自製配藥方。
屏風後,不知蕭琅炎吩咐了什麼,徐壽轉而走來,對沈瀾笑嗬嗬的拱手:“沈大將軍,借一步說話。”
沈定珠餘光看見,自家大哥跟著徐壽離開殿內,站在門口說著什麼,沈瀾一直皺著嚴肅的眉頭。
她立在屏風不遠處,一動不動。
殿內,竟隻剩下她和蕭琅炎了,屏風後面不斷傳來咳嗽的聲音,周圍的藥味濃的揮之不去。
可想而知這些時日,他嘗試了多少種辦法。
沈定珠心裡發酸的苦澀。
來的時候,她想好了,如果她跟蕭琅炎坦白,請他暫且假裝納魏琬為妃,隻要藥到手就好,他會答應嗎?
答案是否定的。
蕭琅炎一定不會同意。
而且她在看見他這麼痛苦的時候,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眼淚早就在眼眶裡打轉,遲遲忍著沒有落下來。
蕭琅炎不知何時,撐著身子,坐在了床沿邊,他眉宇深邃高挺,此時微微低頭的動作,使得抬眸的瞬間,眼神更為漆黑淩厲。
哪怕是病中,也依舊不怒自威。
他看著屏風後的那個身影,還是上次沈遊帶進來的胖乎乎的隨從,但瞞不過蕭琅炎的眼睛,那人衣服裡,塞了東西。
會是她嗎?會是嗎?
蕭琅炎扶著床欄努力站起來,想走過去親眼看看。
這一刻,他害怕看見沈定珠,害怕讓她看見自己的窘迫和無能,但他又期待看見她。
他病了太久了,急需她的安慰,或者她不需要說任何安慰的話語,隻要站在那裡,靜靜地望著他,就會讓他感到好受許多。
於是,蕭琅炎忍著劇痛,額頭上滲出汗水,一步步靠近屏風,隻想看清楚一些。
突然!
他兩腿刺痛傳來,整個人跌去地上。
沈定珠眼睜睜地看著,下意識上前半步,要將他扶起來,可想起自己是偷偷進宮的,急忙止住。
她要給蕭琅炎留全顏面。
眼淚奪眶而出,她實在不能再看著他這樣受罪了,於是轉身匆匆離開殿宇。
“站住……”蕭琅炎嗬斥,聲音卻因疼痛而虛弱,兩腿似有螞蟻在爬,啃噬他的血肉一般。
沈定珠在外面說了皇上摔倒了,衝進來許多太醫和禁軍,他們手忙腳亂地將蕭琅炎扶起來。
他那雙充血的寒眸,卻望著門口的方向,沈瀾已經帶著那名小廝走了。
回去的馬車上,沈定珠哭到乾嘔,卻什麼都吐不出來,隻是一股難以言喻的難受。
沈瀾擔心不已:“回去以後請個郎中吧?”
“不用,哥,真的不用,”沈定珠倉惶淒楚,“我隻是恨自己毫無辦法,我除了看著他疼,我什麼都做不了。”
沈瀾心疼地望著自家妹妹,他重重歎了口氣。
“也並非什麼都做不了,方才,徐壽公公托我辦一件事。”
“什麼?”
“皇上想見你。”
沈瀾不知道該不該說,但他身為將軍,忠肝義膽,皇上的令,他必須帶到。
沈定珠擦去眼淚:“他不擔心被我看見病情了?”
沈瀾無奈:“皇上說,讓我想個理由,將你眼睛蒙上,他隻想跟你相處片刻,小妹,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皇上是天之驕子,一時間雙腿受此重創,恐怕對他來說打擊甚大,方才聽徐壽暗中透露,皇上痛苦之時,以頭撞牆來止痛。”
這些話,就彷彿在沈定珠的心上剜肉一樣,讓她痛苦不堪。
“好,好,我去見他,我要見他。”
沈瀾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多說些安慰皇上的話,希望鬼醫能早日找到辦法,對了,你那些藥草是從何而來的?”
沈定珠微微低頭,擦去淚水,哽咽道:“委托朋友從各地購來的,隻怕也不多了。”
沈瀾歎氣:“那我再寫信問問昔日舊友,他們遍佈四海,或許也能找到辦法,隻是不能將皇上的病情傳出,故而得小心些,就怕艱難,哎。”23s.com
接連兩三天的夢裡,沈定珠都夢到了蕭琅炎。
他疼的跪在地上,站也站不起來,身上全是血。
沈定珠在夢裡抱著他哭泣不止,蕭琅炎不斷地重複:“沈定珠,朕疼得厲害。”
夢裡的畫境一轉,前世的蕭琅炎,扶著她的棺槨,手上還在滴血,他的笑容卻溫柔,帶著一點哀傷——
“為了能和你重逢,我在神前發願,代價是不得善終,别哭,這次換你送我最後一程。”
她幾次從夢中驚醒,都是因為哭的聲音太響,可她卻像是被夢魘住了,醒不過來一樣。
還是沉碧和繡翠將她推醒的。
家人擔心不已,忙問她怎麼了,沈定珠隻說,做了噩夢。
三日後,沈瀾安排她入宮。
去見蕭琅炎。
-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