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年過三十,自小金尊玉貴養起來的少爺,讀過不少書,家底也厚實,故而整個人都有一種從容不迫的貴族氣度。
長眉,丹鳳眼,一張不笑就顯得清冷的臉。
“大爺。”沈定珠進來後,規規矩矩地站好了,她穿著素淨不起眼的藏青衣裳,頭髮都綰了上去,顯得眼眉濃且豔,整個人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利落。
許懷鬆從一旁的架子裡,抽出一張玉牒紙給她。
“你收好,我給你擬了一個身份,方便你到時過關跟我們進京。”
沈定珠接過來看了一眼,不知許懷鬆從哪兒給她找了個假的身份,姓林,就是北梁人,而且是許家的遠親。
她將玉牒紙放回桌子上:“多謝大爺好意,不過昨天我已經跟大夫人談妥了,她會安排我作為許府的家奴跟著一起進京。”
已經解決的事,沈定珠便不打算再麻煩許懷鬆了。
許懷鬆頓了頓:“你已經跟夫人說過了?好,那我先幫你收著,有需要你再來找我。”
他將玉牒紙收回了架子裡,重新抽出一卷畫軸來。
“你看看,可以修複嗎?”
沈定珠接過來一瞧,頓時認出,這是已經過世的名家班固的絕筆作,畫的是紅梅雪景。
這幅畫最為獨特之處,是畫上的紅梅染雪,栩栩如生,彷彿有暗香傳來,而現在,這畫滴上了少許褐色的痕跡。
沈定珠聞了聞,皺了皺黛眉:“肉湯?”
許懷鬆淡淡點頭:“這是我認識的一位貴人的珍藏,他拿給友人看的時候,不小心被弄上了汙漬,但這畫是他原本打算送人的,所以知道我們有畫工,想問問能否巧妙的補畫,也不被别人看出來。”
沈定珠沉吟了一下。
因她靠近看畫,身上飄來一股清然的藥香。
許懷鬆抬起黑徹的狹眸看了她兩眼:“如果有難處,也不要緊,我還沒有答應他,隻是說拿回來看看。”
沈定珠卻問:“倘若我三天內補全,大爺多給我多少提成?”
許懷鬆一怔,旋即薄唇先抿出一個悠然的笑:“差點忘了,若是能讓我這位朋友滿意,他出手闊綽,必然少不了你的好處,我便先允諾給你五十兩,後面看情況再加。”
五十兩,她自己已經攢了二百多兩了,以前幫許懷鬆接這種私活的時候,他最多給十兩。
看來,這個貴人朋友不簡單。
沈定珠打起了主意,湛黑的美眸中,流露出小狐狸般的微笑:“如果一天之內補完呢?”
許懷鬆沉默一瞬:“一百兩。”
“一言為定。”沈定珠伸手去收畫,她心裡高興不已,連帶著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愉悅。
攢夠了路費,一到北梁京都她就能回家了,到時候即便許懷鬆的朋友無法用渡船將她送回晉朝,也不用擔心。
沈定珠剛走到門口,身後就傳來許懷鬆的話。
“似寶姑娘身體最近恢複的如何了?倘若還需要郎中來看,儘管告訴我。”
她剛出月子就落水,雖然當時在夏日,但也落下了一點腰疼頭疼的毛病,幸而不嚴重。
許懷鬆是個極其君子般磊落的雇主,對沈定珠多有照顧,卻並不僭越,他也知道她在臉上塗抹黃粉的事,畢竟剛看見她的時候,她臉慘白的不像生人,但他也沒有過問原因。
沈定珠回以一抹極淡的笑容:“多謝大爺,好的差不多了。”
許懷鬆頷首,身形筆挺的像鬆竹:“那個畫你慢慢補,身體要緊。”
說完,他就讓沈定珠先回去了。
雇主寬容,沈定珠卻絕對不會仗著他不嚴苛,就肆意妄為。
她回去就開始補畫,從早到晚,天色剛暗下來,她就將補全的畫交給了許懷鬆的貼身小廝。
沒過兩天,許懷鬆回府,便道:“那位貴人對你補的畫很滿意,提出要見你,你簡單收拾一下,跟我去赴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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