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樣:
司延停抓他回去給他腦子刷機,一定會選在出廠設置的老地方。
“走。”一股力道將他粗魯地推了一把。
鬱白含往前走了兩步,然後被司延停的人帶了進去。
進老宅的路上遇到了零星幾名傭人。傭人們見了這幅場面全都視若無睹,顯然早已被提前告知。
鬱白含很快穿過上次的大廳被帶到了二樓。
二樓拐角處,桌上布著白布畫框。
司延停正坐在桌邊,聽見動靜轉頭朝他看來。那副斯文敗類的臉上架著銀絲鏡框,鏡面折出一道冷銳的光。
鬱白含站到了司延停跟前。
司延停起身,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將他臉抬起來,“變化真大……”
鬱白含瞅著他沒說話。
你也是啊,暴瘦十斤了吧?
司延停看他不說話,指腹用力在他下巴上摁出一道紅印,目光細細描過他的神色,“一手打磨出來的作品被染上了别人的顏色,還真是令人惱火。”
周圍的白牆白布白畫框斜架著,白得有些神經質。
司延停又笑了聲,“這麼看來,陸煥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鬱白含嘴唇嚅了兩下。
下頜突然被猛地掐住。
司延停盯著他,微微皺眉,有些匪夷所思,“你是想吐我口水?”
鬱白含:……
嘖,嘴張慢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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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延停冷哼了一聲,揮手遣散候在一旁的其他人,叫人都去樓下守著。然後他抓著鬱白含的胳膊,將人帶上了樓。
“好好談你不願意,那就直接點吧。”
鬱白含假意掙了兩下,接著隨他一路上了樓,又到了那間催眠室前。
催眠室的門被嘭地推開,屋內的場景映入眼中。
鬱白含身上殘留的生理反應還未被完全治癒,這會兒又下意識顫起來。
司延停見狀放鬆了點警惕,嗬地笑了聲,像是對他的反應相當滿意。接著他將人一把搡進去,關上了催眠室的門。
大門關上,鬱白含又被拽到了床上。
他抗拒地一掙,做出渾身戒備的樣子。
司延停抵了下眼鏡,似無奈地一笑,“這就不好辦了。”他說完幾步走向一旁的櫃子,將櫃門密碼解開,從裡面翻出了一瓶噴劑。
鬱白含目光一瞬落過去:就是這個。
催眠需要人處於放鬆或信任的狀態。司延停一向是非法催眠,隻能使用這種藥物噴劑讓人陷入恍惚又不失去意識,被迫接受暗示。
跟前的人正背對著他。
鬱白含反剪在身後的手利索地撩開了自己的衣襬,在腰帶後摸到一個按鈕。刷——鋒利小巧的鋸齒輪彈了出來,抵著繩結一切而落。
他手指一摳,從袖口摳下一枚暗釦。
在這幾秒的時間內,前面的司延停已經拿了藥劑噴霧轉過身走到他跟前。司延停將瓶身晃動了兩下,對著他就要噴來。
在對方俯身靠近的這一刹。
鬱白含突然伸手將指尖的暗釦抵在了司延停頸側,一處電流躥了出去——
咚,噴劑脫手落在地上。
“唔!”司延停渾身一抽,瞬間睜大眼似不敢置信。鬱白含明銳的目光直視著他。
他伸手還想朝鬱白含抓過來,鬱白含抬腳就對著他下腹狠狠一踹。
噗通!一聲悶哼和巨響之後,司延停撞上了身後的鐵櫃,他身體抽搐兩下暈了過去。
封閉的催眠室裡恢複了安靜。
鬱白含翻身下床,睨著地上這團爛泥。
司延停實在太自信了。
他堅信一個受他擺佈了二十年的人從骨子裡就對他存著怯意,不敢反抗。
更想不到如鬱白含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能掙脫繩索,絕地反擊。
鬱白含給他踹翻了個面:
面地思過去吧,你這狗東西。
他踹完,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噴霧:釣到手了。
密碼櫃也打開了。很順利。
他將暫時昏過去的司延停搬回了床上,又從櫃子裡找出麻繩綁住人的四肢——這些都是司延停曾經用來綁那些受害者的。
他將狗綁好,隨後按照衰三兒的說法從櫃子裡找到了檔案袋,厚厚的一疊。鬱白含一眼掃過:都是這狗東西做的孽。
他將檔案袋收好,轉頭看了眼被綁在床上的司延停。
暗釦裡的電流不強,對方很快會醒來。
他瞅著司延停的動靜,眼瞧著對方眼皮子一抖即將醒來時,就拿著噴霧走了過去。
床上,司延停的意識慢慢恢複過來。
他眼皮剛一掀開,就看鬱白含那張柔弱素淨的臉映入眼簾。
那張臉面朝他,很是明麗地笑了一下。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舉起噴霧猛地一噴!
呲——司延停一瞬陷入恍惚的思緒裡。
鬱白含噴完揣好這份罪證。他環視一圈,視線很快落向了門口矮櫃上的錄音機。
陳添琅的話語浮出他的腦中:
“對方不需要對你有很深的瞭解,也就是說沒有很強的個人針對性。”
“但需要你處在信賴或鬆懈的狀態,將暗示輸入你的腦海。”
沒有針對性。
處於信賴的狀態。
鬱白含深吸一口氣,朝著錄音機走過去。他按下播放鍵,幾秒之後,裡面果然傳出聲音。
先是一段有規律的鐘擺聲。
接著,司延停的聲音從裡面緩緩傳來:“你正身處一片黑暗……”
精心調整過的節奏和語調,混著背景的鐘擺聲。
鬱白含鬆了口氣:果然。
這段時間,司延停被他們陸學長一頓窮追猛打,精神早已頹靡,處於崩潰的邊緣。
這樣的狀態,已經無法定下神來給他做現場催眠。
按照司延停的性格,越是窮途末路,越會謹慎地抓住每一分機會,絕不允許催眠失敗。
所以他會提前錄好催眠的語音,隻等今天直接放出來。
鬱白含看了眼處於恍惚中的司延停。
這千年老王八生性多疑,不會相信任何人。
他相信的隻有自己。
這會兒,司延停聽著自己“最信任的人”的聲音,神色明顯已經放鬆下來,大腦開始接受聲音的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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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白含收回目光。他帶著檔案袋,輕手輕腳地將門一開,退了出去。
再見了,狗東西。
·
門輕輕合上,隔絕了裡面的聲音。
走廊外空無一人。二樓以上是司延停的私人領域,傭人和保鏢都被勒令不準上來。
鬱白含撥出口氣,順著樓梯走下去。
一路到了剛才的拐角處,視窗正大開著,對向老宅背後的一片樹林。
他拽了拽護欄,很結實。
接著他低頭從褲腰間一抽,抽出了穿在裡面的伸縮繩釦——這是陸煥專門讓人設計的,緊實牢靠,還能自動收回。
鬱白含將繩索一端緊扣在護欄上。
然後他抬起手腕晃了晃鯨魚墜,朝著鏡頭笑了一下,“我要下去了。”
他知道對面的陸煥和秦倫會準備好配合他。
他說完放下胳膊,一手拽著繩索翻身踏出了窗外——身體驀地懸空。鬱白含深吸了一口氣,穩下急促的心跳,腳下蹬著牆壁,緊攀著繩索落了下去。
練箭時訓練出的臂力支撐著他穩穩落下。
樓層不高,他很快踏上實地。
掌心傳來一陣刺痛,鬱白含低頭看了一眼,手心被粗糙的防滑繩索磨破了皮。
他將繩索收回腰帶間,轉頭朝老宅背後走去。
司延停雇的人都守在屋宅裡的樓梯口下,庭院背後隻有一道監控。鬱白含剛拐過去,那道監控便向他轉過來。
下一秒,紅點一閃忽而熄滅。
鬱白含心頭一鬆。
秦倫已經遠程入侵了司家老宅的監控。
——順著當初司延停給的u盤,摸進了主宅的監控係統。
現在的司家:司巍被抓,司曇遠嫁。
兩個封建餘孽端在佛堂裡裝神。所以監控係統是掌握在司延停的手中,正好方便他行動。
鬱白含欣然感歎:
要麼怎麼說“贈人玫瑰,手留餘香”呢。
他幾步走到狗柵欄邊,外面是一片樹林。面前的鐵欄杆看著鋥鋥發亮,沒入土壤的邊緣卻鏽跡斑斑。
如同老宅翻新下腐朽的梁木般不堪一擊。
鬱白含將腰帶後的鋸齒輪取下來,抵著欄杆一觸按鈕。“噌噌”的火花間,欄杆上下都被鋸斷。
他側身從空隙間跨了出去。
在踏出狗舍鐵柵欄的瞬間,鬱白含渾身一鬆。
接著,他向林中一路狂奔而去。
·
鬱白含按照腦中記好的方向穿過樹林,高大的林木在身側極速倒退。
他心臟在胸腔裡怦怦跳動著:
沒想到為了儘情瑟瑟而鍛鍊的身體,有一天居然會用在逃生上!
往前飛奔出一大截,漸漸遠離了司家的地盤。前方已經能看到樹林的邊緣,林外的公路上隱隱傳來一陣車輛由遠及近駛來的聲音。
鬱白含在加速的心跳中衝了出去。
與此同時,一輛彪悍的越野從樹林外的公路上卡著點衝了過來,一個急刹停在路中央!
鬱白含剛順著泥坡滑下去,車後座就被“嘭”地推開,一隻手伸出來握住了他的胳膊,將他一把拉了上去——
噗通,心跳在驟然加速中跌入實處。
下一秒,他就被熟悉的擁抱牢牢擁住。
陸煥低啞的嗓音混著急促的呼吸落在他耳邊:
“接到你了。”
鬱白含心口一動,反手抱住陸煥寬厚的肩背。兩個人的心跳都又急又重,在相擁間緊貼在一處。
鋪天蓋地的安全感將他裹住。
他往陸煥肩頭埋了埋,“嗯。”
後座車門很快關上。
陸煥沉聲對前方開口,“走。”
越野車轟然發動,順著公路駛離郊野。鬱白含自陸煥肩頭抬起身,這才看見對方面上壓抑而緊繃的神色。
從他進入司家老宅開始,到反催眠司延停,再到翻窗逃生。
每一幕都被陸煥看在眼中。
他們陸學長不知道擔心成什麼樣了。
鬱白含伸手,安撫地捏了捏陸煥的耳朵道,“你看,玩的就是心跳。”
陸煥,“……”
他將人深深盯著,片刻撥出口氣,低聲道,“差點被你玩得心不跳。”
鬱白含咯吱一樂,湊上去貼在陸煥心口,“我聽聽跳沒跳。”
陸煥伸手按住他的後頸,細細摩挲。
強健有力的心跳貼著耳廓傳來,一聲聲像是撞擊在耳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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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白含閉上眼,環住陸煥的腰。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後車廂裡瀰漫著靜謐的氣氛,歲月靜好。
隔了半分鐘。
陸煥伸手將悄摸著往下滑的人一拎,垂眼看去,“你在往哪裡躥?”
鬱白含羞澀地坐正:哎呀,被髮現了。
他轉移話題般往周圍看了一圈,透過後方的玻璃,隻見越野車後面還不遠不近地跟著好幾輛車——應該是陸煥帶來的人。
他又往駕駛座看了一眼,是張生面孔。
“這是哪位兄弟?”
揹著白含找了新的家人?
陸煥說,“臨時雇來的車手。萬一情況不對,就直接開著車闖進司家老宅裡。”
鬱白含讚歎,“生猛了。”
說吧,到底偷聽了馮叔多少狗血小說?
正讚歎著,他的手忽然被拉過去。
手心攤開,一片磨紅,陸煥頓時眉心皺起來。
“沒事。”鬱白含看了眼手心,袖口處又滑出那枚鯨魚墜。他說,“對了,追蹤器是不是可以關掉了?”
“嗯。”陸煥應了一聲,將他手上的追蹤器關上,又說,“回家擦個藥。”
這會兒渾身的疲憊都湧上來,鬱白含就往蘿蔔坑裡一栽,“好。”
越野車一路駛出公路。
遠離了身後那座龐然大物般的司宅。
而與此同時,無人踏足的催眠室裡,司延停正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聽著自己的聲音,思緒逐漸潰散。
催眠的錄音已經播到了最後:
“當你再次醒來……”
“你的大腦,將會迴歸一片空白。”
·
回到陸宅已經是兩小時後。
鬱白含在路上淺眯了一覺,這會兒被陸煥叫醒,就跟著人下了車。
一下車,他便看秦倫正站在陸宅門口。
看見他時,秦倫剛硬的面容一柔,朝他笑了笑,“小少爺,了不起。”
鬱白含不客氣地指指點點,“那還用說~”
秦倫,“……”
陸煥朝秦倫說了句“辛苦了”,然後伸手拉過鬱白含走進主宅。
兩人進了門,鬱白含將懷裡的檔案袋掏出來,“這個你拿著吧。”
陸煥將他拉到客廳沙發坐下,伸手接過檔案擱到一邊,又叫馮叔拿了醫療箱過來,然後沉著眉低頭給鬱白含上藥,“一會兒再說。”
手心的擦傷不算很嚴重。
但被藥水一染,就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鬱白含看陸煥垂著眼,薄唇抿得很緊:喔,保衛蘿蔔的陸指揮心疼他的黃金蘿蔔了~
他歡快糾正,“你表現得像是我要被截肢了。”
陸煥抬眼朝他一瞥。
鬱白含繼續道,“皮外傷而已,至少心理問題已經根治了。”
他說著抵上陸煥的額頭蹭了蹭,“謝謝我們陸指揮幫我。”
他今天終於親手摧毀了那片陰霾。
陸煥看著他的眉眼,靜了片刻,“嗯。”
…
擦完藥,兩人上樓回屋換衣服。
鬱白含手上有傷,就舉著手任陸煥給他擺弄。
陸煥低頭替他將身上的衣服換下。長袖的上衣搭在床邊,休閒褲一落堆疊在腳下。
他又往鬱白含身上看了眼,確認著還有無别的傷痕。
鬱白含被看得小臉一紅。
這會兒天光大亮,他還從沒這麼坦誠地被他們陸指揮大大方方打量過……
光蘿蔔在原地杵了幾秒。
鬱白含沒忍住心癢癢地貼過去,伸手摟住陸煥的肩,抬了條腿蹭上。
陸煥頓時一愣,呼吸重了幾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過去:?
鬱白含沒羞沒臊地嘀咕,“你的蘿蔔立了大功,就沒什麼獎勵麼?”
斜落的日光下,他的身形清晰又漂亮。
一股熱浪騰地衝上陸煥的臉頰。
他低眼看著窩在自己懷裡的人,一雙手抬起來停在半空中,卻沒摟上去,像是相當害臊一樣。
“……什麼獎勵?”
鬱白含盯著眼前那枚紅得快滴血的耳垂,湊過去吮了一下。身前高大的身影驀地一震,滾熱的溫度抿在他唇間。
他含著陸煥的耳垂,黃撲撲地明示,“鍛鍊成效都這麼好了,是不是可以內~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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