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綿綿的病,從春寒料峭的初春一直到清明,我才慢慢好清。
我瘦了有十斤,本來我就不胖,霏霏拉我稱了稱體重,我隻有八十四斤了,穿什麼衣服都像是掛在身上一樣。
今天是清明,要去給文然掃墓,事先霏霏就聯絡了小西,她打了好多電話,小西才同意跟我們一起掃墓。
時隔差不多半年,我在墓園門口見到了小西。
我差點認不出她來了,倒不是因為她長高了,而是她的穿著打扮和以前完全不同。
她穿著超短裙,紫色的網眼絲襪,上身是一件短的露肚臍的T恤。
她染了頭髮,還穿了耳洞,耳垂上兩隻亮閃閃的大銀環。
如果不是那張熟悉的臉,我可能以為她是某個小太妹。
小西一向品學兼優,學習和品行方面從來不讓我擔心。
可現在,她搞成這幅樣子。
說沒有被氣到是假的,我撐著一棵樹的樹乾站著。
今天的陽光很好,曬得我頭髮暈,另外被小西氣得也頭髮暈。
霏霏也看的眼睛發直,她貼著我的耳朵告訴我說:“别生氣,肯定是那妮子故意氣你的。”
十之八九是這樣,我定了定神,邁步向小西走過去。
她站在那兒,抖著腿,彎著腰,一副站沒站相的樣子。
記得以前媽媽很注意我們的儀態,如果她在的話,一巴掌就抽上來了。
我喊了她一聲:“小西。”
她當做沒看見我,隻是跟霏霏點了點頭,很江湖地喊了她一聲:“霏姐。”
霏霏說:“你穿成這樣乾嘛,現在才四月份,你露個肚子不怕例假來的時候生理痛?”
“我同學說。”小西嬉皮笑臉地靠近霏霏,壓低聲音,但我仍然能聽見:“和男人那個之後,就不會生理痛了。”
“放屁!”霏霏反應很大地拍了她一下:“你說什麼呢?你才多大?”
小西翻了翻眼皮:“有的人也沒多大,還不是給有錢人生孩子。”
她的目光涼涼地從我小腹上滑過去。
這個孩子,氣得我胸口疼。
但我沒說話,她是在故意激怒我,現在不管我說什麼,她都不會聽我的。
我抱著花從她身邊走過去,低低地說一聲:“進去吧!”
文然的骨灰下葬的時候,我一直病著,都是霏霏張羅的。
這是我第一次來文然的墓前,墓碑上鑲嵌著他的照片。
文然清瘦白皙的臉依然熟悉,他笑的露出白牙齒。
自從他去世之後,我都不太能記得他原來的樣子了,一想起他,都是我在斂房裡看到的泡了一個星期後的樣子。
再看到文然,我心悸的難受。
我把花放在墓碑前,是他喜歡的繡球花,我找了好幾家花店都沒找到,後來還是去種植園找到的。
霏霏帶了一些點心,墓園不給燒紙錢,隻能象征性地擺幾樣點心。
我用手帕擦掉墓碑上的灰,小西就一直站在我們身邊不停地抖著腿。
她抖的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隨之地動山搖。
我忍了又忍,隻聽見她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跟文然說:“文然哥,我來看你了,我現在過的挺好的,有的人過得也挺好的,害死一個又一個,也活的安逸的很,所以你别擔心...”
我的手一抖,指甲刮到了墓碑邊緣,斷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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