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森覺得，那一定是王衛此刻的臉。

重重的歎了口氣，王衛死灰一般黯淡的臉色上，終於掀起了一絲不一樣的表情。

就像是終於做出了什麼令他無奈的決定似的。

下一刻，王衛站起身來，先是整了整身上那有些淩亂的衣衫，然後再透過畫舫的門，看向了外界的一角。

那裡，原本是對他來說熟悉無比的地方，一排排的吊腳樓，他在這裡生活了很多很多年。

隻是現在，卻是隨著他們的到來，徹底燃燒殆儘，化作一堆焦灰。

而且一想到這其中有不少都是拜他所賜，他心裡便止不住的悲哀起來。

但是事已至此，悲傷已經成了最沒有用的情緒。

不但是在為難自己，或許還會在周擎天心裡造成不好的印象。

王衛拎得清這一切，從他徹底歸順周擎天的那一刻開始，從他將孟偉等人要被刺殺的訊息告知周擎天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徹徹底底的，和漕運幫再無半點關係。

這般想著，王衛那原本還有些沉重的心情，算是稍微放鬆了下來。

旋即，他大步邁出，離開了畫舫。

外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想看看出來的到底會是誰。

不少人臉上都露出深深的疑惑之色，這其中也包括幫主龍旭陽。

周擎天之前說的那句衣錦還鄉，他們自然都聽得真切。

隻是……

這衣錦還鄉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難不成，周擎天的這位屬下，還是他們認識的人不成？

大多數人臉上依舊還是一副疑惑的表情，覺得周擎天這是在故弄玄虛。

唯有一旁的龍旭陽雙眼微微眯起，眼底似乎存著些許的殺意。

他或許已經猜到了什麼。

下一秒，王衛的身影，出現在了畫舫的甲板之上。

他一出來，便察覺到無數道視線，正在朝著自己彙聚而來。

這一刻，他恨不得一頭鑽進水裡去，就跟那些水鬼們一樣，待在水裡不出來。

場上一瞬間寂靜無聲，針落可聞。

每個人的耳邊，都隻是不斷的響著不遠處火焰燃燒木頭時，發出的劈裡啪啦的聲響。

甚至就連呼吸都忘記了。

足足等到王衛下了船，來到周擎天面前，一道醞釀了很久的聲音這才從耳邊響起。

“你這個……叛徒！”

這聲音聽著咬牙切齒，殺意十足。

但這，卻是此刻漕運幫幫眾們心裡最最真實的寫照。

王衛是這裡的名人，雖然很多年不見，但常年生活在漕運幫老巢的幫眾們，卻都還認得這張沒怎麼變的臉。

有人帶頭，霎時間，各種難聽的話鋪天蓋地的衝著王衛而來。

“廢物！小人！虧老子以前他媽這麼尊敬你！”

“沒想到王衛這孫子居然是個二五仔！哈哈哈，老子算是明白這夥官兵到底是怎麼知道我們位置的了！”

“呸！二五仔！你個兩面三刀的東西！老子以前怎麼就眼瞎認識了你這樣的人！”

……

一句句難聽的話，猶如刀子一般，深深的紮在了王衛的心裡。

他站在周擎天身旁，低著頭，一言不發。

而他眼前不遠處，還有一道充滿著複雜的目光，正在死死的盯著他不放。

正是龍旭陽。

龍旭陽慘笑一聲，他早該想到的。

他寧願接受這一切都是出自周擎天之手，也不願看到王衛出現在滅掉漕運幫的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