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局內，哭聲震天。那哭聲之中，儘是恐懼與不甘。

在天元，凡事入宮的宮女，若是滿了二十五歲，便會被放出宮婚配。當上管事嬤嬤不願離宮的，便可以繼續留在宮中。

所以，這浣衣局裡，除了秦嬤嬤，其他人的年紀都不超過二十五歲。

染上天花就是一個死，她們日日都與秦嬤嬤接觸，染上天花的可能性就更大。皇上下令封了浣衣局，讓她們跟這染上天花的秦嬤嬤關在一起，不就是讓她們在這浣衣局裡等死嗎？

都是還未嫁人的妙齡女子，又有那個會甘心就這麼染上天花死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有那不甘心地宮女，用力地拍起了從外面被鎖上的大門。

“哐哐哐……”門被拍的劇烈地晃動著。

守在浣衣局外的侍衛，聽到拍門聲和裡頭的哭聲，心中也十分不忍，卻也隻能發出一聲歎息。

這浣衣局裡的人，也不知道能活幾個。

春雨和同寢宮女們，抱這腿縮在可睡六個人的大通鋪上，紅著雙眼，默默流淚，臉上帶著六分恐懼，四分不甘。

“嗚嗚嗚……”同寢的桂花哭出了聲。

一個多時辰前，秦嬤嬤從太醫院回來，便讓她們放下手中漿洗的衣裳，各自回屋待著。

她們還以為秦嬤嬤是給放假了呢!但還沒來得及高興，便來了侍衛，二話不說直接將浣衣局的大門一關，還上了鎖。

她們連忙問秦嬤嬤出了什麼事兒，秦嬤嬤才說自己染上了天花，即時起，凡事浣衣局的人都不能踏出浣衣局半步。

她們當時便慌了，秦嬤嬤讓她們各自回房，說待會兒會有禦醫前來診治，說完便獨自回了房間。

這天花無藥可醫，得了就是個死，禦醫來了又有什麼用？所有人都大哭起來，哭了一陣兒，覺得哭也無用，不少人便各自回了房間。

春雨想不通，這天花怎麼就傳宮裡來了呢？而且她們浣衣局的人都是鮮少出宮的，就算出現了痘疫，這第一個染上痘疫的人也不該是她們浣衣局的人，更不是秦嬤嬤呀！

秦嬤嬤年輕的時候常泡在池子裡漿洗衣裳，害了病，這手腳和腿腳都不大好，一年到頭都出不了一次宮。

秦嬤嬤到底是怎麼染上天花的呢？她實在是想不通。

“啊！啊！”隔壁房間響起幾聲尖叫，房間裡的人都從房裡跑了出來。

春雨屋裡的幾個通過窗戶朝外看，隻見隔壁住的芸兒她們都跑到了院子裡。

隻聽見芸兒崩潰地喊道：“綠水染上天花了。”

“綠水也染上了天花，咱們跟她住在一起，肯定也會染上的。”

“與染上天花的人接觸都能染上天花，咱們跟綠水睡一塊兒，就更容易染上了。”

“綠水最喜歡巴結秦嬤嬤，總幫秦嬤嬤洗腳，這些好了，把天花也給巴結到了自己身上了。隻可憐了我們這些老老實實做事兒的人，如今怕是要被她給害了。”

與綠水同寢的人，都恨死了綠水。

綠水站在門口，看著恨不能將她吃了的姐妹們，心中愧疚無比。手臂上的水痘發癢了，她又忍不住撓了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