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另一側的朱高熾,一直一言不發,聽到這兒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李至剛。
“因為漕運是有兵的”李至剛繼續道,“臣執掌兩稅司多年,深知兩稅司權責之大倘若再給與漕兵給與稅權,就太過龐大了!”
聞言,朱高熾看看李景隆,後者無聲咧嘴,低下頭。
“而且,在外人看來南北大運河是南糧北上,是帝國漕運”
李至剛正色道,“可臣看來,並非如此!”
朱允熥坐直了身體,“仔細說來!”
“單純要運糧,走海運即可!國朝開國快五十年了,遼東軍鎮也好,其他邊鎮也罷,還沒缺過糧!”
李至剛鄭重的說道,“皇上要疏通會通河,重修直沽,使南北大運河暢通無阻,使大明南北相連。乃至要遷都,其實為的,是北方各省的百姓。”
“河南河北等地,未曾臨海,不得良港。”
“山東雖有良港,但湖泊山巒眾多,艱阻難行!”
“而運河,就是朝廷給他們修的港!”
“港惠利百姓,必須人口眾多之地,交通樞紐之地。運河沿岸城池,有了運河,可賣本地物產可買外來之物。可促民生,可增賦稅”
聞言,朱允熥抬頭,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李至剛。
大明帝國,沒有第二個人看到這層,沒有。
要想富先修路
南北大運河也是路
是內陸各省,連通海洋江河之路。
也是江南工商繁華之地,龐大的內銷市場。
“如此,漕運,南北大運河的稅權,必須抓在戶部的手裡!”李至剛繼道,“因為這還涉及了,運河沿岸各州府人丁,田地,城池等等。而且歸屬於戶部,日後維護疏通,也都師出有名!”
“老李頭這一輩子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讓他自己顯得有用!”
李景隆站在一旁,心中暗道,“有用,才能有權!有權才能有功!”
“你擬個奏摺”
朱允熥放下茶盞,輕聲道,“缺多少銀子,朕讓兩課稅司”
說著,朱允熥頓了頓,“不用他們!課稅司的錢也是國家的錢!你李以行說的好聽,拆借,給利息!可是”
他突然話鋒一轉,李至剛頓時惶恐不安起來。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是鐵鼎石,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你!”
朱允熥歎口氣,“各部之間拆借銀子的口子一開,哼哼!隻怕到時候大明朝的銀庫全是空的,賬房裡全是爛賬互相都是三角債!”
說著,頓了頓,“錢,都是國家的錢!立項,眾議,撥款務必慎重!你擬個摺子看缺多少錢,回頭朕從私庫中撥給你”
李至剛心中大喜,“皇上的私庫”說著,趕緊道,“臣覺得也該給利息!”
“運河沿岸鄉紳踴躍報效捐款捐糧,隻為鄉梓繁華!”
朱允熥笑道,“彼等無私!朕這個皇帝,撥了點錢給運河大工,卻想著收利息李以行,你拿朕當什麼了?”
“皇上恕罪!”
“嗬嗬!”朱允熥上前,攙扶著李至剛的臂膀,“起來起來”
~~
“完”
邊上,李景隆心中暗道,“老李頭要尿嘰了!”
果然
就在朱允熥扶起李至剛的刹那。
老頭雙膝一軟直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皇上啊!老臣愚昧犯下大錯,皇上卻網開一面,何等天恩!如今更是重用老臣,老臣無以為報”
咚咚咚!
“皇上啊!”
李至剛不住叩首,渾身顫抖。
皇帝,很久都沒這麼溫和的對待過他了!
“哎!殺你浪費了!”
朱允熥苦笑,“起來,一把年歲了,不能這樣大喜大悲的!”說著,拽起李至剛,“朕,再給你直接密奏的專權”
噗通!
李至剛再次跪下,拚命磕頭,“臣萬死難報皇上大恩!”
“朕不要你報恩,朕想知道,南北大運河,多久能通”
李至剛抬頭,兩年,最多兩年。”
嘶!
周圍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那可是幾千裡的河道呀,你兩年就給通河?
朱允熥也是不可思議的看著李至剛,“當真?”
“臣,以項上頭顱擔保,兩年通河!”李至剛大聲道。
原本時空,大明朝僅僅是台家莊改道這一立項。
從嘉靖年開始造,隆慶年開始立,萬曆年開始修,修了三十年!
整整三十多年!
當然,就原始時空大明末期那些官僚而言,三十年能修好都是快的!
大明朝要是有錢,他們能修三百年。
但李至剛一開口,斬釘截鐵就是兩年!
“好!”朱允熥大笑,轉身看著外邊,“朕給你兩年!李閣老”
“臣在”
“做事方面,朕還是信得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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