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趙思禮低聲道,“應天府還說,畢竟是涉及到國子監,關乎讀書人的清譽。所以這案子,還是要壓下來”
“壓什麼呀?怎麼一出事就想著壓?”朱允熥怒道,“周學正為非作歹的時候怎麼不想著讀書人的清譽?哦,他都死了,活人還要給他遮掩?”
“你去告訴應天府,無需遮掩,該怎麼回事就是怎麼回事。他都敢做,還怕别人說?天下悠悠眾口,是能遮掩得住的?今兒鬨的這麼大,當别人都是瞎子是聾子?案子就是案子,實事求是,莫做那些掩耳盜鈴的行徑。”
說到此處,朱允熥看向鄧平。
“臣在!”鄧平忙上前。
“傳旨給南書房,國子監祭酒,學辦等人督管不力。一律罰俸三年,降三級留任。那個死了的周學正是什麼功名?”
趙思禮在旁說道,“洪武二十七年的三甲進士!”
“革了!”朱允熥怒道,“所有功名一革到底!”
眾人心中一驚,革除功名也就是說周學正即便是死了也難逃被人恥笑,遺臭萬年的下場。
“曆年所有俸祿,全部追回!”朱允熥繼續說道,“還有他們家因為他身上的功名所減免的田稅,也一併清算。”
老爺子忽然開口道,“他有家眷沒有?”
“有!”趙思禮說道,“他喜好男風這事平日藏得極深,早已成家且有兩個兒子!”
老爺子緩緩的磕開最後一個活珠子,“他的兒子,不許參加科舉!”
“記住了嗎?”朱允熥看向鄧平。
“臣這就去!”說完,鄧平轉頭出門上馬。
“他孃的,敗興!”
老爺子罵了一句,扔了手裡的食物,站起身,“難得出來一次,卻吃了個大蒼蠅,真是敗興!”隨後,看看朱允熥,“走吧,咱們回宮!”
於是,一群人簇擁著他們爺倆朝外走。
李景隆正要叫周娘子會賬,卻不想曹炳搶先一步,直接五塊銀元仍在人家櫃檯上。
“客官?”周娘子都傻了,“可要不了這麼多呀?”
“給你就收著,一個弱女子不容易!”曹炳大咧咧的笑道,“多出來就當哥哥給你的胭脂錢。不是哥哥輕浮哈,你那手都皴了,買點蛤蜊膏擦擦。”
“就你能!”曹震咣嘰又是一腳,罵道,“你錢多?輪得到你?敗家玩意!”
曹炳也不惱,似乎被他老子踹習慣了。
而且還恬不知恥的跟人家周娘子擺手,“哥先走了,有事你說話!哥隨叫隨到!”
“嗬嗬!”前邊的老爺子和郭英等笑得合不攏嘴。
“這他孃的真是親生的哈!”老爺子笑罵一聲,在朱允熥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
馬車緩緩駛動,車廂輕輕搖晃。
爺倆誰都沒說話,臉上都帶著憤憤的神色。
“學風要懲治!”朱允熥感覺有些憋悶,信手挑開車簾說道,“都說要尊師重道,可要這麼下去,名聲倒要他們自己給毀了!”說著,咬牙道,“他一個學正,怎麼就敢如此?”
“人性本惡!”老爺子閉著眼睛開口,“所以這世上啥事都不稀奇,你呀還是年輕沉不住氣。這事聽著是噁心,可比這更噁心的事多了去了!”
說著,睜開眼笑道,“給狗一塊肉他定然要叼走,給人點權力,嘿嘿,他定然作惡!”
這話,讓朱允熥沉默了。
老爺子說的不是什麼古話,更不是聖人的治世名言,但卻顯得格外真實,格外貼近人性。
“大孫啊,眼瞅著一天比一天暖和了!”老爺子開口道,“咱想著去城外的莊子住,就不住宮裡了!去年二丫頭他家的莊子就不錯,修整過的地,接著種洪薯啥的也方便,過些日子咱就搬過去!”
朱允熥想想,“孫兒先讓人給您修繕一下!”
“那還修啥?”老爺子笑道,“一修反而住著沒了味道,還不如在宮裡!”說著,歎息道,“宮裡頭不像家啊!”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