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論是說知道,還是不知道,都太過殘忍了,他現在知道她的疼又有什麼用,當初那麼多人質疑過她故意拿孩子換錢和地位,心機頗深,大部分人都用惡毒的心思揣測她,他也沒為她解釋過什麼,更何況,他是個不用親自生育的男人,他說得再好聽,也沒辦法感同身受她生孩子的痛楚。
他現在若是說他不知道她的痛,更加不是人。
小驚蟄被她養得這麼大,這麼乖巧,他又親眼目睹她這一次的痛苦……
“生小驚蟄的時候,才是真正的鬼門關,我以為我肯定挺不過去了,我也不想熬過去了,我那時恨你,恨小驚蟄,也恨我自己。”聞柚白聲音格外冷靜,沒有半分竭嘶底裡,“你覺得我像不像祥林嫂,重複地說我曾經遭受過的痛苦?多年前跟你說過,我生小驚蟄如何難熬,現在又開始說。”
謝延舟抿了抿唇,半晌啞聲:“不會。”
這是實話。
他從前沒意識到,他對她其實一直都有特殊的濾鏡,他無法理解的很多事情,放在了聞柚白身上,他最終都會明白的。
“我生完小驚蟄後,有一段時間失眠掉髮,記憶力衰退,整個人身體素質都變差了,我被確診了抑鬱症,整日整日睡不著,頭疼耳鳴又心慌,你那時又在哪裡,你在溫歲身邊,我一邊為自己的身體狀況痛苦,一邊擔憂自己和小驚蟄的未來,我現在回想起來,都佩服那時候的自己,能撐了過去。”
她彎了下眼睛:“所以,這次根本算不上什麼。”她的頭偏了一下,看著謝延舟,眸光深深,“你是不是經過了這次,發現更在乎我了?你怕我死了,對不對?”
謝延舟說:“你又要當心理大師了。”
“不是當,你這種心理要不得,其實你根本沒那麼喜歡我,這是你給自己強加的潛意識,我死了就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更何況,現在我好好的,一切就回覆成從前那樣吧,你不用來找我了,我已經結婚了,我有丈夫和家人,你一直出現隻會給我帶來困擾。”
她的嗓音溫和得就像夏日的一縷晚風,輕輕地吹拂著,但吹過謝延舟心口的瞬間,卻化成了淩厲的刀片,剮得他鮮血淋漓。
她這樣的冷靜才傷他,在他意識到他的感情後,她一直在否認、質疑他的愛意,甚至輕賤,她也不需要他廉價的愛了。
她還能更加殘忍,每一個字眼都是閃著寒光的利刃:“我可能剛從第二個鬼門關回來,總是會忍不住想起第一次的鬼門關,無法平靜心情,一旦跟你相處,我就會想起之前的痛,我不能對不起曾經受過難的自己。”
謝延舟說:“我知道,對不起。”他頓了下,“你死了,我不會就那樣算了的。”
她眸光流轉,聽到他說:“我會替你報仇。”
她笑了下:“你報仇了,我就會複活嗎?對死人來說,有什麼用啊,你還不如說,你會照顧好小驚蟄,讓她無憂無慮一輩子,不要讓你的妻子欺負她。”
“我無法親自照顧好她。”謝延舟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深處是偏執,“你死了,我為你報仇完,也不會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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