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季朗穿的還是原來那一身,並沒有換。
阿德也不問,本來阿德就猜到聶季朗根本不是折返進去換衣服的。何況,裡面也沒有衣服能給聶季朗換,差人送來的聶季朗的衣服之前被聶季朗自己要求撤出房間的,現在衣服都在車上。
聶季朗自然也沒在意自己進去一趟還是原樣出來這件事,隻是途中在車裡換完衣服後,讓阿德把他的備份眼鏡找出來。
聶季朗回的是聶公館。
聶鼎老早就交代過,即便他快死了,也不要送他去醫院,必須死在家裡。
將近夜裡十一點的聶公館裡此時燈火通明,除去聶家原有的幾人,族裡的叔公也在廳裡坐著。
由於小漁村在明舟市很偏,距離聶公館比較遠,聶季朗成為最晚現身的一個。
雖然聶鼎本人不崇尚久病床前的孝子這一套,但族裡的叔公對於眼下聶季朗這個準繼承人的姍姍來遲是多少有些微辭的。
莫斕已經替聶季朗擋過一波了。
聶季朗沒有和幾位叔公多寒暄、耽誤時間,直接進去聶鼎的已經成為小半個醫院的起居室。
情況和阿德向他彙報的沒差太多。
所以從聶鼎的起居室出來後,聶季朗就讓管事兒的可以著手安排聶鼎的後事了。
聶鼎的後事,聶鼎自己之前就按照他自己的意願準備了很多,基本現在就是照著辦,沒多大的問題。
最關鍵是的籌備法事。
法事算是聶家的傳統,無論喜事喪事都有其一套法事流程,大和小的區别。
聶鼎自己加了一場,為了確保他死之後能和佩佩團聚的法事。
聶季朗也是在之前聶鼎自行準備後事的時候瞭解到,當年他的母親,即聶鼎的第二任妻子佩佩過世時,聶鼎已經做過一場法事,目的是不讓佩佩先去轉世投胎,必須等聶鼎。
聶季朗早年便暗暗察覺自己的父親聶鼎對自己的母親佩佩的感情有點瘋魔,所以對於這種拘著她不允許她先投胎的行為,在聶季朗看來不算多怪異。
更準確來講,是無論聶家或者聶家的人,發生什麼事、有了什麼行為,聶季朗都不會感到怪異。
這個傳承百年的曾經的世家大族,聶季朗一直認為,無異於“百足之蟲”,遲早會有摧枯拉朽的一天。但,他有生之年是否可以等到?聶季朗不知道。
覆巢之下是沒有完卵的。他生於聶家,長於聶家,他的身份地位依附於聶家,接下來還要承擔起家主的責任,算起來他自己也就是個“卵”。
“季朗?”莫斕的聲音輕聲在他耳邊響起。
聶季朗鬆開捏著鼻梁的手,睜開眼抬頭。
莫斕把尚冒著熱氣的毛巾敷到他的額頭上:“你去睡會兒吧,我覺得天亮之前,爸不會沒氣的。”
聶季朗把毛巾從額頭取下來,戴上他的眼鏡,不置與否。
莫斕並沒有覺得自己的好意被拂,轉而用毛巾幫他擦手:“今天怎麼換了一副?”
聶季朗一頓,又一次拂開毛巾,起身:“你跟我過來一趟。”
莫斕瞧出他的正色了,猜到他有要緊事,暫且沒多問,跟在他後面,回了兩人的起居室。
聶季朗重新摘掉他的眼鏡,看著莫斕,沒有拐彎抹角,單刀直入告訴她:“我在外面喜歡上了一個女孩。”
莫斕還抓在手裡走了一路的毛巾,應聲掉落地板。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