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雲跟著小丫鬟一路往二樓走,一路看。
有人醉生夢死,有人滿面春光,有人腳步虛浮。
她經過了幾位姑娘。
見她們嘴角帶著笑,卻不
見她們眼底的笑。
像喬山說的她們拿了銀子都是願意的嗎?
她可不信,若不是生活所迫,誰會在綵樓歡門裡討生活?
“這位爺,芸娘就在這屋裡。”小丫鬟將楚昭雲引到了二樓最角落裡,說完,敲了敲門。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
隻見一女子睡眼朦朧,開門之後攏了攏衣裳,眼神裡有責怪的意味。
門內這副安睡被擾的景象,與門外熱鬨非凡的景象,十分違和。
女子掩面打了個哈欠,嬌嗔道:“我跟鴇母說了今日身子不適,不接客。”
小丫鬟笑道:“芸娘姐姐,這位爺隻聊半個時辰就好。”
芸娘雖心中不願,可聽這話也知道鴇母定是收足了銀子。
她便立馬換上了笑臉,拉著楚昭雲的胳膊進了屋。
杜嘉連忙跟上,順手關上了門。
可到了屋裡,芸娘便不十分熱絡了。
盯著楚昭雲看了幾息,雖是笑著,但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
說道:“鴇母年紀大了老眼昏花,我可看得出,不知這位姑娘找我何事?”
楚昭雲見被識破,也不惱,笑道:“我扮得這般不像嗎?”
“不像。”芸娘又從頭打量了一遍楚昭雲,問:“找我何事?”
她雖沒遇到過找上門來的大娘子,可她見過其他姐妹被找上門來的大娘子廝打打罵的場面。
雖說花滿樓裡是你情我願,但也是客人自己來的,又不是她們勾來的。
本就艱難,還得防著被客人家裡的大
娘子找上門。
不過她看眼前這人,年紀輕輕,關鍵是也不惱怒,倒不像是來找茬的。
帶的小廝也不像是身上有功夫的。
又聽眼前人說:“我不過是想來問你些事情,不必緊張。”
“既然給了銀子,那問就是了。”
“方才在門口聽說你身體不適,可是老鴇打你了?”楚昭雲明知故問。
芸娘搖了搖頭,說道:“下午見的客人不太好。”
“不太好為何還見?”
“給的銀子多。”
“是侯府的杜茁吧?”
芸娘本來抱著胳膊懶著身子同楚昭雲講話,聽楚昭雲這麼說,立馬直起了身子,語氣也變得冷淡了起來。
“姑娘是杜茁什麼人?”
“未婚妻。”自從在京兆府尹家闖了一遭,楚昭雲算是明白了個道理——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她現在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芸娘抿著嘴不說話。
楚昭雲接著說:“你不用害怕,我確實不是來找茬的,隻是問你幾個問題。”
“想問什麼?”
楚昭雲頓了頓,見芸孃的眼睛裡有慌張閃過,問她:“杜茁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聽楚昭雲這麼問,芸娘有些古怪地看著她,像是在納悶,又像是在遺憾。
過了一會兒才認真說道:“杜茁可不是什麼好人,姑娘若是要同他成親的話,還是要考慮清楚。别看他平日裡人模狗樣,折磨起人來可是真狠。”
說完,芸娘擼起了自己的袖子,給楚昭雲看她胳膊上這些今日午後新
增的傷痕,說道:“這還隻是胳膊上,每次去見他,回來我都得養好幾日。姑娘若是還有退親的餘地,還是離他遠些罷了!”
楚昭雲突然內疚。
芸娘如此真誠地勸她,她方才卻騙了芸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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