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病房裡才真的寂靜。
湛廉時合上書,他視線轉過,看向外面逐漸明亮的天。
他知道她會醒。
也知道她醒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韓在行。
她的心思,永遠都很好猜。
入夜。
蒼穹無儘,星河盛滿。
飛機降落在島上的停機坪。
舷梯垂下,艙門打開,林簾和方銘走出來。
入目的是深深夜色,星光璀璨。
林簾腳步停下,抬頭看頭頂的這片星空。
越是荒蕪,星空便越是美。
這裡的天空似把全世界的星星都聚集在了這裡,在這少有綠植的地方,被海水包圍的孤島,群星閃耀。
這一刻,她好似回到了那一夜。
那連綿起伏的山脈,沒有草木,隻有山巒,隻有星空。
還有,那人。
方銘見林簾停下,他也跟著停下。
他看她,然後隨著她的目光看這片星空。
每一個地方的星空都是不一樣的,而此時這裡的星空尤其的美麗。
它是一條銀河,從黑暗儘頭彙聚,再延升到未知的前方。
一眼看去,它似就在眼前,觸手可及。
並不遙遠。
方銘目光微動,落在林簾臉上。
沒有傷痛,沒有恨意,有的是平和。
她注視著這片星空,目光溫柔,就好似在注視著某一個人。
砰。
車門關上。
方銘聽見聲音,低頭。
舷梯下,一輛黑色的車停在那,一個人走過來。
西裝革履,梳著大背頭,一身上位者的強勢氣息。
柳堯。
他直接上舷梯,腳步快穩,不一會就到方銘和林簾面前。
此時,林簾也聽見了聲音,她看出現在視線裡的人,神色微怔。
五官生的好,眉眼也生的精緻,視線裡的人有一張很好看的臉,尤其隨著歲月沉澱,這張臉更有一種獨特的魅力。
而看著這張臉,林簾想到了一個人。
柳鈺文。
這張臉,和柳鈺文有著五分相似。
柳鈺文更文雅,內斂,這張臉是張揚,一眼就給人奪目的感覺。
如果要比喻的話,柳鈺文是細水長流,柳堯是一見鐘情,炙熱如火。
方銘出聲:“小叔。”
然後對林簾說:“林簾,這是我們小叔。”
林簾點頭,對柳堯叫:“小叔好。”
“嗯,終於聽見這一聲了。”
柳堯站在林簾面前,看著眼前淡靜站著的人。
不錯,和四哥很像。
這氣質,這眉眼,怎麼看怎麼像。
“走吧。”
柳堯親自接過行李,帶著兩人上車,很快車子駛出機場。
林簾坐在車裡,沒說話,她看窗外的景物,眉眼始終安靜。
倒是柳堯,主動開口:“身體怎麼樣?坐了這麼久的飛機,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林簾聽見這自然的問話,她頓了下,收回視線:“沒有,我很好。”
“您不用擔心。”
“什麼您不您的,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
柳堯語氣無比自然,沒有半點的生分,他透過後視鏡看坐在後座的人:“本來一開始我的意思是讓你在這邊好好養病,媽說你更適合國內,我想了想覺得也是,你少有在國外,這國外的環境不利於你養病。”
“但現在你過來了,正好重新再檢查一下,有哪裡不對的就治。”
“你還年輕,人生還有大半輩子,好好把身體養好,沒什麼事是大不了的。”
很少有人跟林簾直白的說這些話,可現在,柳堯就這麼自然而然的說出來,就好似過來人給她的勸告,同時亦帶著長輩的過問,關懷。
林簾怔忪。
這樣的關懷似乎從沒有過,聽著平平無奇,但卻落進心裡,讓那千瘡百孔的心有了點觸動。
輕易的就這樣被觸動。
沒聽見林簾回答,柳堯也不生氣,他繼續說:“你們這些小年輕,看著你們才覺得我們是真的老了。”
“您不老。”
“不老?”
聽見這話,柳堯笑了:“我不老,你還用‘您’這個尊稱?”
“……”
林簾抿唇,說不出話了。
柳堯頓時哈哈笑起來。
他的笑聲充斥著這不大的空間,林簾看窗外的夜色,不知道怎麼的,她嘴角也彎了。
是的,沒有什麼事是大不了的。
一切都會過去。
幾乎是一路輕鬆的到醫院,但當車停下,佇立在夜色中靜冷的醫院落進視線裡,車裡的輕鬆還是消失殆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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