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死不死有什麼要緊的?大楚這個樣子,遲早要起內亂,他們西域何必退讓?
老皇帝心中憤恨,但望著在場的這麼多人,他還是強行將表情壓下去,換了一個緩和的神色。
今天他的臉面是丟定了,可比起當眾出爾反爾,比起當眾不認這些子女,影響最小的,仍然是他將這些人全部認下。
他額角突突的跳,努力壓低聲音:“真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有如此多的兒女與朕相認,想來也是上天垂憐。”
“朕感激上蒼,你們都是朕的兒女,從此以後,朕一定會多多陪伴你們,以彌補你們前幾十年的淒苦。”
他又換上了一副慈父的臉色,眼中也沁出淚水來。
這樣的神色白鶴看在眼裡,心中尤為震驚。
那時老皇帝也是用這副神色將他認下的。
先前他還以為老皇帝對他有一點感情,可現在想來,他不過是被老皇帝這副虛偽的面孔給欺騙了。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老皇帝今日被迫認下這些子女,這完全不是出於他的本意。
那麼當日他認下自己的時候,說的那番冠冕堂皇的話,其實也不是他內心真正所想,他應該是恨不得自己從未出現過!
而自己卻將他當做真正的明君,當做自己的父親,這幾日出入都陪著他,處處支援他,與太子和陸煥為敵,實在是得不償失。
不隻是白鶴,其他的人也都看出了老皇帝的虛偽。
他認下來這些孩子,不正是代表他年輕時荒淫無度嗎?
也就是皇後已經死了,但凡她還活著,看到老皇帝如此之多的私生子女,說不定還得再死一次。
這些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是對老皇帝的鄙夷之色,老皇帝看得清楚,卻也隻能壓著心頭的憋屈:“朕累了,朕先回去了,片刻後朕自會讓人將你們接入宮廷之中,重新取名字。”
說完他也顧不上看這些人的臉色,顧不上聽那些人如何說的。
他扶著德順公公的手臂,頭也不抬,急匆匆的就跟德順公公入了轎子。
直到轎簾放下,跟外界的目光隔絕,他才抬起自己氣的顫抖的手。
今日原本是來蘇國公府做一場戲,告訴眾人他對蘇國公的偏愛,同時也想讓眾人明白,他這個一國之君已經被太子,被陸煥和蘇國公逼到了什麼份上。
可是到頭來,居然又是他自己顏面儘失。
“陛下,”德順公公看著老皇帝袖口都抖動著,拳頭握得很緊,擔心的喊一聲,“陛下真的要將那些人接進皇宮嗎?”
這話簡直就是戳了老皇帝的肺管子。
“接!若是現在不接,朕豈不是又成了出爾反爾之人?”老皇帝簡直是怒吼出聲,喉嚨裡都泛出了鐵鏽味。
他咬牙切齒,不知道今天怎麼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些人又一次拿他的性命要挾他,但他又一次什麼都不能做,甚至不能將那個掐住他脖子的狂徒打死。
他這個皇帝,做的一點威嚴都沒有。
他根本就不該出宮,根本就不該將自己的安全暴露於别人的眼下。
蘇國公府這邊,送走老皇帝之後,賓客們才終於開始大聲交談。
誰也沒想到老皇帝背地裡居然是這樣的人,開國之君,德行居然如此難以服眾,一時間,所有人十分不服氣。
如果這樣的人都能做上地位,那他們這些謙謙君子,豈不是枉讀聖賢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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