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落儘,四周仍舊是一片寂靜,就連眾人都屏息凝視,等待著所謂“火神”給出有關殺害般若凶手的訊息。
此間唯一的變動,隻有邪火在半空中變幻不停,一會又聚整合一團,一會又四散,隱約浮現一個人面容的輪廓,一會又變成青面獠牙的可怖模樣,卻始終沒有一個定形。
大女巫見狀,便從金香爐之中攥起一把香灰,朝那團邪火撒去,這一回,邪火終於重新展平成類圓扁平的模樣,像一面浮在空中的紅鏡,而這面“鏡子”之中,終於倒映出一個人的模樣來。
白晚舟一看險要驚叫出聲來,那邪火浮現的人臉,不是南宮丞又能是誰!
南宮丞也親眼見到了邪火之中浮現出自己的面容,甚至還異常清晰,一眼就能認出正是他的模樣。
“不妙,快走!”南宮丞頓時就拉著白晚舟準備撥開人群離開。
但就在這時,大女巫突然高聲大吼,“他就在那裡——”
白晚舟赫然回頭,就看見那邪火突然幻化成一隻利箭的模樣,筆直地衝著南宮丞衝來!
“小心!”白晚舟驚呼。
南宮丞已察覺一股熱意逼近,他將係在脖頸間的鬥篷一扯,單手將鬥篷揚在半空中轉過一圈,抵擋下邪火化作的箭矢,很快,鬥篷上便竄起了熊熊的火焰!
圍繞在他們四周的百姓,也明白過來,此時要逃走的,就是殺害大女巫之女般若的凶手,便立即有人喊道,“抓住他們,抓住凶手!千萬不能讓他們給跑了!”
眾人一聽,都紛紛簇擁上來,真就試圖要將南宮丞和白晚舟擒下。
但那件正由熊熊大火燃燒著的鬥篷,南宮丞並沒有丟掉,而是被他緊緊攥著還沒被火焰吞噬的一角,發了狠地朝圍上來的百姓甩去!
百姓縱使在想將他們二人捉拿,卻也不敢靠近火焰,隻得被南宮丞逼得節節敗退,輕易不能上前。
南宮丞就這樣一手攥著火衣,一手拉著白晚舟,為他們開路,也防止有人從身後偷襲。
而此時的白晚舟,也已經從藥箱中摸出了麻醉針,就等著若是有人偷襲南宮丞,直接給人來上一針,好幫他脫困。
眼見二人就要擠出人群,南宮丞手中的鬥篷,也全部被燃燒,滾燙的火焰溫度極高,南宮丞再握不住鬥篷了,便準備放手一搏,將燃著火焰的鬥篷超後一,準備帶著白晚舟就此衝出人群,離開這裡。
但他未料想到,燃有火焰的鬥篷一落地,火焰就熄滅得極快,還不等他們衝出人群,眾人就一窩蜂地圍了上來。
眼下沒有了讓人懼怕的火焰,阻攔在紫墟百姓之前,他們撲向南宮丞和白晚舟的動作,便肆無忌憚起來,一個接著一個,這是準備要將他們壓在最底下,才好捉拿了奉給站在石台上的大女巫千刀萬剮!
好在白晚舟適時將麻醉針發出,紮在了最前那人的手臂上,他頓時就渾身乏軟,朝前撲去!
一個人沉悶地倒地,眾人都以為他已經壓住了殺害般若的凶手,便有人更是激動地招呼起來,“抓住他們,大家都守好,千萬别讓他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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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一摔倒,眾人便以為他已經壓住了殺害般若的“凶手”,便也一窩蜂地朝他身上撲去,為將人錮得更牢,卻不想原本該在最底下的人,早就已經躲閃到一旁了。
雖然躲過人群蜂擁而上,但在烏泱泱的一片人群之中,南宮丞和白晚舟,隻能像無頭蒼蠅一般,在人群中四處尋找突破口。
可這樣逆著人群、四處亂撞也是有風險的,極容易被站在石台上、能望得更遠的大女巫察覺。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然有人攥住了白晚舟的手。
白晚舟登時就被嚇了一跳,正準備要將人的手甩開之時,卻聽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是我!你們快隨我來!”
攥住白晚舟的人,正是也同他們一樣,早早就潛入在人群裡,靜觀其變的綠蘿。
白晚舟到底對她的身份有所猜忌,她是板上釘釘的紫墟人,自不敢就這樣跟著她離開,便更加牽緊了南宮丞的手。
原先走在前頭的南宮丞,突然被白晚舟拽住,立即回過頭去,就看見一個身穿暗紅色鬥篷、大兜帽將臉蓋住了大半的女子,正要將白晚舟牽走。
他使力一帶,將白晚舟攬到懷中,以此讓那女子攥著白晚舟衣裳的手鬆脫。
與此同時,綠蘿因為白晚舟的掙脫而揚起了手,披在外頭的鬥篷,也因這大動作微微敞揚,她腰間繫有的一枚玉佩,就在這一瞬被南宮丞注意到。
“阿丞,那是阿綠姑娘。”白晚舟匆忙道。
就在這一瞬,南宮丞立即改變了主意,在綠蘿焦急地同他們招了招手之後,不再猶豫,迅速護著白晚舟朝綠蘿的方向跑去。
看見白晚舟和南宮丞跟上了她的腳步,綠蘿便在前頭撥開人群,帶著南宮丞和白晚舟,安全離開了大女巫的視線,來到一處隱秘的煽動洞口處。
一陣迅速的奔跑之後,綠蘿有些氣喘籲籲的,她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將兜帽摘下,以真面目示人。
“呼……還好跑出來了。”
“多謝阿綠姑娘相助。”白晚舟也輕輕喘著氣,努力讓自己起伏的胸口平複下來。
南宮丞是則是警惕地檢視了一眼山洞之外的情況,確保沒人跟來,這才稍稍鬆下一口氣。
“大秦兄,不必擔心,這個山洞除了我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找到了,所以隻要不離開這裡,我們就是暫時安全的。”綠蘿說著,已經理著裙襬坐到了一塊石頭上,那隻繫於她腰間的玉佩,又一次顯露出來。
南宮丞敏銳的目光,落定在那隻玉佩上,一雙似鷹隼般銳利的眼眸,打量著她。
“怎麼了?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大秦兄怎麼這樣打量著我?”
“阿綠姑娘,若我沒有猜錯,你是紫墟國的公主,可對?”
綠蘿顯然沒有料想到自己的身份,會突然被人探出,一時愕然,“你,你究竟是何人,你怎麼知道的?”
不僅是她,白晚舟也有些詫異。
但當她循著南宮丞的目光,望向綠蘿腰間的玉佩之後,也尋出了端倪,那枚玉佩,或許就是證明綠蘿身份的關鍵。
看眼前的兩人,都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自己腰間的那枚名喚玉玲瓏的玉佩,綠蘿也明白過來。
她沉默幾息後,最終是未再隱瞞,“你說得沒錯,我本名綠蘿,是我父王最小的公主。”
南宮丞一副瞭然的神色,朝人頷首道,“之前未認出公主,多有得罪了。”
“得罪?我沒覺得你們有什麼得罪的,隻是——你們又是誰?能認得我,認得我的玉玲瓏,可不該隻是普通的商人。”
綠蘿稍稍揚頜,重新考量眼前這二人的身份,“當然,我說的你們,還包括你那位弟弟。”
聽到她提及“秦丞”的弟弟“秦舟”,白晚舟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南宮丞沉默片刻,想起綠蘿已然坦白身份,自己也不再隱瞞。
“實不相瞞,我是東秦的淮王南宮丞,她是我的夫人白晚舟。而那日與公主見過面的舍弟,也是她。事出有因,才有所隱瞞。”
“小秦兄,也是你?”綠蘿登時望向了白晚舟,卻不管她如何地打量,都沒有辦法把這張驚為天人的臉,和那夜平平無奇的臉,重疊在一起,但比對起她的身形、情態,又覺得是有那麼些影子……
過了好些時候,她才接受了這個事實,“好吧,原來你們一個是東秦的王爺,一個是東秦的王妃。不得不說你們隱藏得真的很好,若非是你親口說出來,我如何地絞儘腦汁,恐怕也想不到的!你的身份這樣特殊,若是讓大女巫知曉,這一場兩國交戰,恐怕是絕對無法避免的了……”
“嗯,那既如此,公主已經知曉了我二人的身份,可會後悔出手搭救了我們?”南宮丞的目光沉沉,與人相識時,似乎隻一眼就能洞察人心。
綠蘿被這樣一問,竟生出些不解來,“你這是什麼話?拋開身份不說,你們兩個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更何況,你說得對,當夜我們一直都呆在一起,你們一刻也未離開過我的視線之中,又哪裡有什麼殺人的機會?所以我十分相信,你們是被冤枉的,你們絕不是殺死般若的真凶。”
“多謝公主相信我二人。”南宮丞頷首謝道。
“不必謝我,這隻是實話實說罷了。隻是你們方才也親眼看見,大女巫在我紫墟國的地位如何、有多能叫百姓信服,她既已開壇作法,認定了你就是凶手,我哪怕是再尊貴的公主,也是孤掌難鳴的,恐怕是無法幫你們洗清冤屈了……”綠蘿說著,神色有些複雜。
她記憶之中,大女巫開壇作法,是從未出過任何差池的,但南宮丞和白晚舟,當夜又真是一刻也沒離開過她的視線,為何這次大女巫作法找尋凶手時,卻會出現南宮丞的面容呢?
可若是大女巫自導自演,斷不必賠上自己愛女的性命,這其中,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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