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關係尷尬，杜喬分寸把握得很好，沒有以長輩身份和李胤澤多說話。

直到李胤澤出去聯絡醫生，她才流下眼淚，苦口婆心地對周棠說：“棠棠，聽媽媽說，將來，别太惦記名利，家和萬事興。媽媽就是沒做到這點，才錯過了一生。”

彷彿臨終遺言，聽得周棠心痛如刀絞。

眼淚決堤就在一瞬，她快速擦拭，卻還是止不住。

“不哭了，這是媽媽的報應，不怪任何人。”

周棠呼吸顫抖，腿上忽然沒了力道，逐漸蹲下去，趴在杜喬床邊，抽泣不止。

她有預感，檢查結果不會是好的。

杜喬摸著她的頭髮，呼吸猶如破舊的風箱，綿長又無力。

“媽媽……”

一聲微弱的呼喚，彷彿穿越了時空，卻再也沒法帶回曾經的母親。

杜喬閉上眼，大顆淚珠從眼角滑落，死死握著周棠的手。

“棠棠，起來，媽媽還有事跟你說。”

周棠聞言，勉強抬起頭，“你說……”

杜喬皺著眉撐起身子，說：“本來，媽媽不打算再想那些事，可到了現在這樣，媽媽要求你一件事。”

周棠抹掉眼淚，大概猜到，是有關杜子言。

“如果是為了杜子言，你不用說，我……”

杜喬握緊了她的手。

周棠停下話，面露疑色。

杜喬紅著眼，哽嚥著道：“等媽媽死了，你們姐弟倆相依為命，連立身之本都沒有，到那時候怎麼辦？”

周棠愣了下，“我可以……”

“不！”杜喬搖頭，說：“媽媽絕不讓你過看人臉色的苦日子。”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放低聲音，“子言爸爸留下的那些在國內的房產，本來就屬於子言，你找李先生幫忙，讓他幫媽媽拿回來。”

“不行！”

周棠想都沒想，“沒有那些錢，我也能養活自己，你的那些積蓄全都留給杜子言，足夠他長大了。”

“你怎麼這麼傻！”杜喬提高了音量。

周棠愣住。

病中的杜喬，面色慘白，眼睛深深凹陷，厲嗬一聲，聲音尖銳得十分刺耳。

見她被嚇著了，杜喬才緩和語氣，說：“棠棠，那些東西本來就是你和子言的。你請李先生幫忙，並沒有違背原則，是正義的事。”

周棠盯著她，心跳十分之快，連續的變故，讓她的判斷有些不敏銳，但她仍然記得，不該讓李胤澤去辦這些事。

母女倆僵持兩分鐘之久，周棠回過了神，慢慢的，從杜喬手裡抽出了手。

“我不知道那些本該是杜子言的東西，為什麼會到别人手裡。晚上我會找吳斌哥幫忙查一查，如果真的是，我再問他的意見。如果不是，媽媽，你别惦記那些東西了。杜子言那麼小，你留給他的東西，已經足夠他過優渥的生活了。”

杜喬眼神一濘，心口差點氣到爆炸，她死死握拳，才忍著沒往周棠臉上扇耳光。

隔了許久，她才勉強扯動唇角，抬手給周棠擦眼淚。

“好，媽媽聽你的，隻要你說不要，媽媽就不要了。”

周棠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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