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上來吧,車裡還挺冷的。”宋黎眨著眼睛,誠懇地對說。
盛牧辭凝著她,笑了,欣然接受。
鹿枝苑的樓棟都是小高層,宋黎住在九樓,兩居室,獨自居住已經足夠。
積不大,但暖『色』調的裝修很溫馨。
進屋招呼坐後,宋黎就直奔臥室,拉小行李箱開始整理。
是盛牧辭初見宋黎家的樣子,沒坐,站在客廳悠哉踱著步,頗有幾分閒情逸緻。
都說想要真正瞭解一個人,光看錶光不光鮮亮麗是無效的,應該去對方的家裡看一看,看看裝修,看看衛生,每個生活中的細節都是縮影,映『射』著主人真實的內裡。
不急不徐一圈看下來,盛牧辭淺淺一笑。
這世上誰都喜歡把陰暗的孔藏在具後,用完美無瑕的假目虛偽示人。
這姑娘卻像隻脫了殼的小烏龜,表裡都是一個樣。
確實就是個小女生,傢俱莫蘭迪配『色』,牆紙是香芋紫的,近餐桌的牆上裝飾著兩小幅風景油畫。
乾乾淨淨,不沾半分花裡胡哨。
“盛牧辭——”
女孩子清越的叫喚自臥室裡響起,在櫃門一開一關的交替聲中,盛牧辭目光從餐廳的畫移主臥的方。
“你幫幫我,把茶幾第二格抽屜裡的書放到包裡嗎?”宋黎忙裡抽空朝著外提聲,說話不小心碰掉了件京市一中的藍白校服,她蹲下撿起,拍了拍仔細掛回衣架。
盛牧辭第一次被姑娘喚。
原地站了麼幾秒,還真坐到了沙發,彎腰打開抽屜,裡有好本臨床醫學手冊,看來她是經常坐在這裡看書。
“帶哪幾本?”問。
宋黎在臥室裡說,全部。
盛牧辭挑了挑眉梢,任勞任怨地撈過她的雙肩包擱到自己腿上,拉開拉鍊,抽幾本書。
抽屜一空,看見裡還有隻粉『色』的矽膠小兔子……
大約過了十分鐘。
宋黎拉著行李箱走臥室,另一隻手捂住空空的肚子:“盛牧辭你餓不餓?”
懶在沙發的某人循聲抬起頭,見她好了,放下長腿慢悠悠站起來:“想吃什麼?”
“要下雨了。”宋黎在沙發前站定,雙肩包背到背上,她不喜歡濕漉漉地在外:“先回去吧,我們可以點外賣。”
盛牧辭沒意見,好似什麼都依她。
順手接過她的行李箱,走兩步,突然回首,在宋黎困『惑』的眼神下,噙絲不明朗的笑意。
“以後,不要隨便帶男人來家裡。”盛牧辭耐人尋味地對上她的眼:“危不危險?”
燈是關著的,滿室晦澀,微低著頭凝視她,睫『毛』蓋下一層陰翳,人在昏暗中,眼底暈近乎曖昧的『色』澤,讓氣氛多了無端的禁忌。
宋黎拇指勾著身前揹包的細帶,眼睫輕扇,望著,這樣純潔的眼神,很是有小孩兒被壞叔叔騙回家的味道。
男人勾著諱莫如深的笑,回頭走了。
宋黎一頭霧水地愣著。
某事,她尚還一無所知。
-
果不其然,半路開始下雨,豆大的雨水啪嗒啪嗒打在窗玻璃上,逐漸急切,似一張網密密麻麻地罩下來,天空暗得像世界末日。
明明隻中午分,雨幕來往的車都亮起了前照燈。
宋黎靠在副駕駛,氣息不由加促,心臟被一根細線緊緊纏繞住一般,她略微透不過氣。
“怎麼了?”盛牧辭注意她異樣的安靜。
“沒有……”宋黎聲很虛:“我沒事。”
聲調都不穩了,她說這話沒人會信。盛牧辭空一隻手,按亮了車內的照明燈:“怕黑就說,忍著乾什麼?”
眼前照下一束橘光,驅散了濃濃的暗沉。
宋黎微怔了短瞬,淺淺呼吸著,心好似也浸在了這柔和的光暈裡。
宋黎突然想起一句情話——當日本暖流和千島寒流相遇,整片海域都被溫暖;隻要北大西洋暖流擁著北冰洋,摩爾曼斯克就是一座終年不凍港。
無論是像千島寒流更多,或是像摩爾曼斯克更多,一個瞬,宋黎都有被溫暖到。
是個多麼狂妄惡劣的人啊,這是眾所皆知的事,可骨子裡總是沉澱著一支暖流。
宋黎想不明白,為什麼如此矛盾的『性』格,會在一個人身上存在。
無法不承認,她刻刻都在疏離和好奇的邊緣反覆徘徊。
這似乎已成了人為不可控的既定事實。
也許是噹噹刻的心境然,宋黎有了自我和解的心思,她靜靜望著完美的側臉,不經意地柔聲問:“這樣,你開車會不會不安全?”
雨刮器來回過,視線一下清晰一下模糊。
盛牧辭目不轉睛地看著路,聞言無所謂地笑了笑:“怎麼樣?頂多殉情。”
“……”
是真的口無遮攔。
說不清是天意還是巧合,車裡的fm電台正在播放蘇打綠的小情歌,句“你知道就算大雨讓整座城市顛倒,我會給你懷抱”,在個雨天,給予宋黎千絲萬縷的共鳴。
小仙人球收起一身刺般,宋黎聲音低了很多:“你不是虧了。”
盛牧辭總是不循常理:“真想跟我殉情啊?著急嗎?不急我們再。”
這人就是永遠逗她上癮。
宋黎瞅,忍不住輕嗔:“都幾歲了,還老不正經。”
又是嫌老,又是嫌不正經。
盛牧辭薄唇上揚著,淡淡哼笑一聲:“不正經的老男人會給你買耳夾嗎?”
反應了十來秒鐘,宋黎驀地側過身,吃驚地睜大了雙鹿眼:“是你送的?”
“怎麼,以為是你群好哥哥?”
“……”
說實話,買耳夾的人,宋黎幾乎每個都猜過去了,甚至連靳聞她都有想過可『性』。
除了盛牧辭。
不承想,她竟然首先排除了正確答案。
宋黎沉浸其中難以回神,她算不明白,盛牧辭為什麼忽然送她禮,而且買的是耳夾,因為特意觀察過她沒有耳洞嗎?
怕自作多情,宋黎猶豫再三,沒問。
車子開進白金公館。
這裡位於南宜市最優地段,寸土寸金,意式格調,每棟别墅均價值上億,附帶獨立花園和噴泉草坪。
如果當宋黎有在看,肯定會難以置信地問某人,你又不是要在南宜久居,購置這麼貴的豪宅,回京市後不就空了,多可惜!
不過她當走著神,大雨滂沱,也完全沒留意外的風景。
車子駛入私家地下車庫,停下。
盛牧辭手指勾住鑰匙扣,見身邊的姑娘紋絲不動,愣在兒,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笑,用手裡的鑰匙輕輕撥了下她耳垂:“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下車。”
宋黎倏而抽回思緒,耳朵敏地紅起來。
“噢……”宋黎心不在焉地就去開車門,手剛按到門上,胳膊突然被捉住,盛牧辭略一勁,她就被拽得回過身。
宋黎意外地和對望著。
的手握在她的上臂,熄了火,照明燈滅了,車內小小的空淡下來,隻有玻璃外透進一星半點的過道燈,半明不暗。
盛牧辭往前傾身,左手探她後腰,距離一秒拉近。
挺闊的身軀覆近,屬於一個男人的溫燙氣息忽地侵略過來,熱到了她的耳側。
宋黎心猛地一慌,雙手下意識往前擋,手掌要推不推地抵在了心口的位置。
“盛牧辭……”一無主,宋黎又快又小聲地嚶嚀了遍的字。
抗拒,再回味卻有欲拒還迎的味道。
這年紀的女孩子聲音本就偏軟糯,她方才心裡緊張,一口,不自覺含著微微細喘,如果聽的人刻意要想歪一點,不難想象到,這一聲很纏綿前戲嬌嗔的意思。
身體裡最原始的慾望被激得一湧。
但也僅僅隻是一個瞬息。
盛牧辭動作略頓,手繼續往下,在一道“哢嗒”聲後,淡淡的嗓音在宋黎耳畔自然溫啞。
“安全帶都不解,想把我車揹走?”
話說完,人便不作留戀地退了回去。
徒留宋黎僵坐在座椅裡,憋著氣,不敢放開喘,還陷在一幕裡丟了魂。
“剛剛……是忘了。”短短幾秒的後勁實在有大,宋黎嚥了咽,半晌終於悶一句。
她别在耳後的頭髮稍顯淩『亂』,覆過胸膛的雙手落在身前,隔著呢外套,都看心口明顯的呼吸起伏。
抵著下唇,看也不看,容貌清純的姑娘一臉無辜狀,這模樣真的很要命。
原本的確沒想要做什麼。
可她這樣……也很難不『亂』想。
盛牧辭低低笑了兩聲,微斂下頷,靜片刻,再看她。
“還敢跟我上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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