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星問道:“厲害,厲害啊,聖上當初讓劉大帥管比餉鎮撫司,果然有遠見。不過啊,這個數字遠遠超出你當初定下的標準,你應該是用大刑了吧,怎麼樣,這些人也給你拷打的差不多了吧,凡事有個度,自己掌握一下,也不能弄得太厲害了,這個戰績可以了。”劉宗敏聳聳肩道:“不好意思,牛丞相,這些官員實在是不禁打,沒幾下就都死了。”牛金星合上賬本,心中隱隱有些擔心,怕劉宗敏做的太過,畢竟追贓助餉這玩意要是控製不好,是個麻煩事。他正要還給劉宗敏,聽到劉宗敏的話,大吃一驚,“你說什麼?”劉宗敏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重複道:“我說,這些人不禁打,全都死了。”“死了?你是說魏藻德、朱純臣還有那些大臣們都死了?這可是數百條人命啊。”牛金星驚道。
劉宗敏道:“我知道啊,可是你不打,他們怎麼會吐銀子,隻能怪這些人運氣不好,平日裡享福慣了,受不住打,就死了唄。”牛金星汗毛倒豎,劉宗敏這是要發瘋啊,他立刻回頭對高一功道:“帶人進牢房看看,怎麼回事?”高一功跟劉宗敏可不對付,高一功是李自成的妻弟,算是家人,劉宗敏在成都飛揚跋扈的時候,高一功就建議嚴懲他,現在得了牛金星的命令,他立刻帶人進去檢視。劉宗敏的面色有些不好看,牛金星這是什麼意思,不讚揚自己也就算了,這還有點興師問罪的意味。果然,不一會高一功出來,臉色很難看,對牛金星道:“丞相,劉宗敏濫用刑罰,有人上了腦箍,腦漿迸裂,有人進了銅牛被烤熟,有人施以炮烙之刑,還有人斷手斷腳被做成了人彘,總之牢房內慘不忍睹,犯官和犯官家屬死屍枕藉。”牛金星立刻怒道:“劉大帥,過了!咱們大順要的是錢,不是要他們的命,你殺幾個也就算了,全弄死了,我們怎麼跟天下人交代?”
當日朝會,牛金星就直接反對殺人抄家的事情,隻是李自成也想搞銀子,牛金星也知道大順軍需要銀子來安撫人心,所以當日隻是反對殺人抄家,對於捐銀子的事情也就默許了,劉宗敏定得標準他也沒多說什麼,反正自己統管追贓助餉的事情,料想劉宗敏也不會太過分,可是誰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劉宗敏不僅遠超標準征餉,而且還把人家滿門屠戮,這跟土匪何異?劉宗敏道:“這些人本就該殺,死了也就死了,咱們闖軍一路南征北戰,殺了多少朝廷官員,軍師又不是不知道。”
牛金星道:“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明廷已滅,天下歸我大順所有,聖上馬上就要在京師舉行登基大典,成為天下唯一的合法的皇帝,你這時候這麼乾,不是給聖上抹黑嗎?”這些天劉宗敏搞了這麼多銀子,近水樓台先得月,早就拿了幾百萬兩出來,先給自己的心腹部將私分了,現在劉宗敏可以說,自己麾下這一部人馬是對他絕對服從,估計李自成來了都不好使。劉宗敏當年在成都就不甘屈居人下,隻不過被強行壓製了下去,這才低調了這麼長時間,現在手裡有錢有兵,氣勢又漲上來了,也不知道劉宗敏是發昏還是怎麼回事,竟然回答道:“拷餉之事歸我,皇帝之事歸他,我劉宗敏嘔心瀝血,也是為了大順好。”高一功勃然大怒,“劉宗敏,你别不識抬舉,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老子忍你很久了,你以為成都之事就過去了?”劉宗敏這才驚覺失言,可是高一功比他年紀小不少,若是牛金星訓斥兩句也就算了,高一功也跳出來,讓劉宗敏臉上掛不住。劉宗敏也怒道:“你他孃的叫什麼叫,輪到你說話了嗎?”
高一功正要發作,牛金星卻按住了他,說道:“劉大帥,那麼之後你打算怎麼辦?”劉宗敏道:“還能怎麼辦,這些人一個個都不老實,顯然還有更多財產,我認為要擴大範圍,繼續弄,從九品開始全部抓,全部審,官員抓住了,吏員也不能少了,退休致事的也要抓,還有富戶也要抓,反正就是抓,就是用刑,把錢都逼出來。”牛金星道:“你若真的敢這麼做,本官立刻稟報聖上,停止追贓助餉。”劉宗敏哈哈大笑,既然牛金星不給面子,他也不想給牛金星面子了,“丞相,你儘管上報,聖上自有考量,在如此巨大的金銀面前,聖上會有選擇的。”牛金星的臉頰抽搐了一下,顯然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李自成頭腦清醒不假,可是如果真有他根本拒絕不了的銀子數目,恐怕李自成也不一定能保證清醒的頭腦。大順軍兩百萬將士鬨起來可不是玩的。
牛金星帶著眾人拂袖而去,劉宗敏卻不管,生怕牛金星迴去做手腳,立刻命令左右,出兵拿人,凡是當官的或者在朝廷各種機構當過差的,哪怕是個師爺,也全部抓回來追贓助餉。隨著劉宗敏一聲令下,好不容易暫時平靜下來的京師亂了,比餉鎮撫司的士兵全體出動,在大街上瘋狂抓人,不管是不是官員或者吏員、富戶,但凡你衣服穿的華麗一些,也全部當做有錢人處理,總之就是抓抓抓。一天之間,街上的行人紛紛逃回家中,整個京師在比餉鎮撫司的籠罩下噤若寒蟬。因為抓的人過多,劉宗敏將南鎮撫司也啟用起來,北邊審問官員吏員,南邊審問富戶,並且調集本部數千人馬進去幫忙,一天時間再次拷餉多達一千多萬兩,劉宗敏思索後,決定讓人拿著賬簿立刻進宮給李自成報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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