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粹宮傳來了朗朗讀書聲,同時也傳來了帝師和儲君的問答聲,朱慈烺雖然才十歲,可是自古帝王家的儲君,哪個不是心智早熟,雖然隻有十歲,但是朱慈烺也已經能像大人那樣思考問題了。“師傅,我怎麼會怪罪呢,你說的都是事實,有時候我去父皇的書房,父皇也會拿出一些奏摺給我翻看,雖然我年紀還小,但是好壞我還是分得清的,也難怪父皇每天愁眉苦臉,現在兩鬢斑白,確實,讓父皇煩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如果我能快快長大,我願意提調一支雄獅,為父皇掃平天下障礙。”朱慈烺認真道。“嗬嗬,好,好啊,太子殿下能有如此誌向,當浮一大白。”姚明恭豎起大拇指肯定道。
朱慈烺想了想,又問道:“師傅,可是我還沒有長大,在我長大之前,師傅您覺得現在的局面應該怎麼做才能好轉一些呢?”姚明恭愣住了,其實有些話他已經憋在心裡很久了,很多次崇禎來觀察朱慈烺的學業的時候,姚明恭都想面陳自己的意見,可是看到每次崇禎面色不虞的樣子,他都將自己的話給嚥進了了肚子裡,現在朱慈烺像個小大人似的提問,朱慈烺不禁想,若是太子將來當了帝王之後還能如此虛心請教,該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啊。
“師傅,師傅,你怎麼了?”見姚明恭發愣,朱慈烺連忙出言提醒道。姚明恭這才反應過來,不禁抱歉道:“太子殿下恕罪,是臣失態了。”朱慈烺雖然是個小大人,但是畢竟還是個孩子,少年心性,有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好奇心,他問道:“師傅方才在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我看師傅應該是藏了一肚子的心裡話吧。”朱慈烺說的直白,讓姚明恭有些臉紅,對朱慈烺道:“哦,沒什麼,沒什麼。”朱慈烺可不信,追問道:“師傅,有什麼話,你說給我聽聽,其實我也看出來了,每次你見到父皇的時候,好像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可見你心裡是有方案的,我知道您是大才,父皇隻讓您做我的老師,有些屈才了,我是師傅的學生,您跟我說說心裡話,您放心,我不會跟父皇亂說的,如果師傅說的有道理,我可以想想,哪天跟父皇說一說,用我自己的話來跟父皇說,不牽連到師傅,怎麼樣?”
太子如此誠懇,讓姚明恭有些羞愧,他不禁歎息道:“太子殿下雖然才十歲,可是已經有大丈夫之擔當,知道找機會勸說父皇,我卻數次見陛下而不語,實在是有違人臣之道。”姚明恭對太子拱拱手道:“經太子殿下這麼一點撥,我也想通了,這話不用太子殿下去說,下次見到陛下,師傅我就是豁出去了,也要一書胸臆。”旋即,姚明恭示意太子坐下,他也整理了一下袍服,坐在太子的對面道:“太子覺得,如今天下大勢,面對建虜北虜和流賊,我們應該如何做?”朱慈烺立刻回答道:“我覺得,除了編練強軍,消滅他們之外别無他法。”“太子殿下說得對,可是編練強軍隻是表象,請問,編練強軍需要武器裝備,馬匹糧草,還有餉銀,這些東西都從哪裡來?國庫空虛,難道還能從天上掉下來不成?”姚明恭說道。
“這。”這下倒是把朱慈烺給問住了,他隻知道強軍在手就能消滅敵人,可是強軍不是平白無故產生的,如何能打造一支過硬的隊伍,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姚明恭道:“這些東西正是大明最缺少的,怎麼來呢,别無他法,清查田畝,按財產比例收稅,現在大明的富戶眾多,達官貴人每年納稅就那麼一丁點,一碗飯有八成都在這些人的手裡,朝廷卻總盯著剩下在老百姓手中的兩成飯,從這裡面挖銀子,如何能挖的出來?唯有富人多交稅,窮人少交稅,如明初一般,削減俸祿,嚴懲貪官,清查土地,將能搞到的錢全部收歸國庫,我們才能支撐起軍費和所有的開銷,這樣才能訓練一支強軍。”朱慈烺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畢竟姚明恭說的簡單,但這其中暗含的風險又豈能是一個小孩子能知道的?不過朱慈烺還是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但是師傅,你說的這些是好方法,可現在我們最缺的是時間,父皇恨不得今天就能解決流賊和建虜,等您搞到這麼多錢,再訓練一支部隊,恐怕黃花菜都涼了,這可如何是好呢?”
姚明恭咬了咬嘴唇,對朱慈烺道:“太子殿下,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情,也是我必須跟陛下勸諫的事情,哪怕是陛下砍了我,我也要說。”朱慈烺一驚,站起來道:“師傅,有這麼嚴重嗎?到底是什麼事情?”姚明恭盯著朱慈烺道:“猜忌忠臣,放著強軍不用,難道還要重蹈嶽飛的覆轍,自斷臂膀嗎?”朱慈烺也看過大量的奏摺,他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師傅難道指的是,南直隸遼國公的新軍。”姚明恭點頭道:“不錯,遼國公兵精糧足,京師大戰、遼東大戰、安慶衛大戰、包括就發生在不久前的九江大戰,哪一個不是蓋世奇功,哪一個不是力挽狂瀾救國家於危難之中,重創皇太極、消滅張獻忠、擊敗李自成,這不是大忠臣是什麼?這樣的人竟然受到百般猜忌,難道不是自毀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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