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嚥了咽口水,他主管政務這麼長時間,從來沒有進行過如此驚心動魄的大手筆行動,這可能比進行一場戰役還要驚險,雙方完全是鬥智鬥勇,就看誰的耐心更勝一籌。濟南府內,周延儒也在聽取手下人的彙報,“老師,今日的糧價已經八兩了,咱們是不是要拋糧了?”複社的二號人物張采比起兄長張溥的性子要保守一些,眼見糧食已經突破八兩,他們還在向徽商總會收糧,心中隱隱覺得有些忐忑,畢竟除了徽商總會糧店之外,其他的糧店已經被買空了,關門歇業,隻有徽商總會還在放糧,難道說他們的倉庫裡面還有無數的存糧不成?要知道,囤積居奇這種事情在曆朝曆代都是被朝廷所不能容忍之事,特别是這次他們控製的是糧食,一向是朝廷的命門,雖然在巨大的經濟利益和政治利益下,無數人鋌而走險,而且一旦成功,朝廷不僅不會追究他們的責任,老師的事業還會更上一層樓,但是現在看來,已經突破八兩他們還不拋糧,是不是有點太貪心了。
“首先,老師曾經教過你和張溥,做事的時候膽子要大一些,政務其實就是賭博,很多時候要做出選擇,比如站隊問題,比如某項重大決策,都需要有敢於賭一賭的勇氣,這才八兩銀子你就沉不住氣了,要知道咱們的目標可是五十兩百兩,即便沒有這麼誇張,十兩銀子也是我們的底線,底線絕對不能破。”周延儒語重心長道。張采不再說話,張溥風塵仆仆進來道:“老師,徽商總會今日開始施粥給沒飯吃的百姓了。”周延儒笑道:“徽商總會還真是財大氣粗,怎麼著,想跟咱們拚一拚是吧,竟然還有餘糧乾施粥的事情,那好啊,我們繼續大規模吃進,不管他們開多少我們都吃。”張溥道:“今日收購價格已經達到七兩半銀子了,複社的很多人已經開始用房產抵押了。”周延儒笑道:“這算什麼,吃進,不用擔心,徽商總會這幫人以為他們能將場面控製住,又要賺咱們的錢,又要拿出糧食賑濟百姓,提高名聲,魚和熊掌都想要,世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大都督,這才一個上午,下午糧價又漲了,九兩銀子了現在。”中軍都督府,阮星火急火燎衝進來道。誰能想到本來一天一漲的糧價現在已經一天兩漲,早上還八兩,現在已經九兩銀子了,整個南直隸的上空可謂是信鴿滿天飛,雙方都在用鴿信通知自己的力量買入或者售出,這是一場拉鋸戰,都在考驗雙方的定力。“好!漲價的速度越來越快,就說明雙方的爭鬥已經進入白熱化了,咱們有必要拿出殺手鐧了,阮星,通知你徽商總會下屬所有屬於徽商銀聯的櫃坊,立即掛牌,進行貸款,所有你控製的地下錢莊也發動起來,全面放貸,這幫商人已經癲狂了,湖廣一戰,他們的信心大增,如果沒有我們,他們囤積個三千萬石糧食,以二十兩甚至五十兩的價格賣出,這是多麼钜額的財富,看來是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咱們再推波助瀾一下,放貸,不管他們拿什麼抵押,一律收了,你現在就是開八分利,他們也會飛蛾撲火,别擔心收不回來,我後面還有組合拳,再加上新軍站台,你問問他們敢不敢跟我們對抗。”劉毅握拳道。
阮星看樣子已經是連續幾個晚上沒有睡覺了,眼睛通紅且佈滿了血絲,很明顯是每天都在緊盯著糧價的變化情況,今天來見劉毅,連鬍子都沒來得及刮,鬍鬚拉茬的就過來了。劉毅笑著指指他道:“你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趕緊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覺,人不睡覺身體可扛不住,你現在是徽商總會的會長了,怎麼還搞得跟小年輕一樣,要沉得住氣,我知道這次是大手筆,三千萬石糧食,且不說什麼五十兩銀子一石,就是按照十兩銀子的價格出去,那也是白銀三萬萬兩,這可是天文數字,你擔心也不奇怪,不過你放心,銀子這玩意不能吃不能喝,必須用它來購買商品才能顯現價值,這次糧食戰爭,銀子直接跟糧食掛鉤,你要是擔心,你就去吳淞口碼頭睡,那裡新軍調動精銳部隊設置了軍管區,有無數的糧食從海外運進來,咱們是地主老財,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嗬嗬嗬。”
阮星聽劉毅這麼一說,這才反應過來,現在已經不是少年時候,對面坐著的可是中軍都督府的大都督,自己也是徽商總會的會長,屬於跺跺腳南直隸都要地震的人物,既然如此,來見大都督還如此失禮,真是不應該。阮星張了張嘴,劉毅卻揮揮手道:“好了,好了,聽我的沒錯,回去休息休息,產業那邊就按照我說的辦,你放心,歐羅巴有一位先賢說過一句話,翻譯過來就是,隻要價錢出的足夠多,有的商人會向劊子手出賣絞死自己的繩索。你看看他們現在的樣子,不就是這個狀態,隻要你放貸,他們一定會玩命貸款。”
阮星對劉毅的淡定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都已經進入最後的決戰時刻了,劉毅還是不慌不忙的,還有空跟他在這裡普及什麼歐羅巴人說的話,光是這份定力,阮星就比不了,别看阮星比劉毅年長幾歲,可是從少年時代開始,阮星就明白,劉毅的能力十個自己也比不上。“哦對了,還有件小事情要麻煩一下會長你了。”劉毅忽然道。阮星立刻拱手道:“請大都督吩咐。”“是這樣,你回去的時候不是要路過大江晚報的報社嗎,麻煩你幫個忙,將金聖歎給我找來,本督有件事情要交給他做。”劉毅道。“遵命。”叱吒風雲的阮會長在大都督面前可是溫順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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