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了邊界的流賊,他們便馬不停蹄深入烏撒府,趁著闖軍其他各處的援兵聚集之前發動了對天生山防線的攻擊,天生山防線足足有近兩萬流賊,其中混雜著五千正兵,若是一般的官兵來打,難度非常大,更不要說他們的人數跟山上防守的流賊人數相當,袁承誌依然采用夜戰的方式進行攻擊,這是青弋軍最擅長的,也是闖軍饑兵最不擅長的作戰方式,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之中,缺衣少食,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流賊饑兵甚至連身邊人的相貌都看不清楚,更不要說在夜間作戰了,也隻有平時夥食還馬馬虎虎的正兵能做到夜戰,可他們也沒有經過什麼正規的訓練,所以打起來非常吃力,雖然憑藉著堅固的工事暫時抵擋一陣,可川滇聯軍兩萬將士一起發動總攻之後,他們便頂不住了。
黑夜之中亂箭齊飛,雖然流賊中的很多人看不見官兵,可是他們憑藉著大致的方向拚命施放手中的箭支,他們手中的弓有製式的開元弓、步弓、騎弓,也有自製的土弓,甚至還夾雜著一些軍弩和火銃,這些當然是源自跟官兵作戰的繳獲,還有一些投誠的官兵自動將配屬給他們的武器直接帶到了闖軍之中。川滇聯軍的攻擊陣型也很密集,並且他們並沒有稅警總團那種防護到牙齒的護甲,除了一些精銳部隊得到了來自新軍的支援之外,大部分川滇聯軍士兵用的還是以前的裝備,很多人别說是明軍的棉甲,就連皮甲這種簡易的鎧甲都沒有,滇軍貧窮,很多人就穿著鴛鴦戰襖上陣,箭支和銃彈是不會分辨目標的,凡是被擊中的人,有甲的尚能扛一會,無甲的直接就被打了個對穿,倒地身亡。官兵是仰攻,這種地形條件下,前方一個遮蔽物都沒有,流賊有半人高的壕溝,相對來說就要好很多。饒是稅警總團能打,戰鬥也陷入了膠著,有正兵營夾雜在其中的饑兵營,其戰鬥力明顯高了許多,最起碼不會一觸即潰,總是能跟官兵拚殺一陣,官兵隻能一條防線一條防線的攻下去。
激戰至天明,整個天生山陣地上已經躺滿了屍體,吳立身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這幫饑兵還真是讓他刮目相看了,烏撒府邊界的饑兵一打就散,可這裡的饑兵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了,真是跟他們對抗到現在,吳立身已經記不清自己手中的大刀砍殺了多少人了,大刀砍到人體的骨頭往往會卡到骨頭的縫隙之中,吳立身還要費力將大刀給拔出來,就這樣,大刀已經捲刃,可是抬頭望望天生山,他們才攻擊到半山腰,山上還有好幾道敵人的防線。馬祥麟提著滴血的大槍,走到吳立身身邊道:“他孃的,這幫流賊骨頭還挺硬,正兵跟饑兵就是不一樣,有些難纏。”吳立身卻沒好氣道:“該死的,你們四川的土司是不是屬蚯蚓的,挖挖挖,就他孃的知道挖地,這山坡上都快給土司給挖空了,當時他們是怎麼想的,把寨子設立在這麼個鬼地方,怪不得朝廷要招安這些土司,就這地方,放上個千把人,就是上萬衛所兵恐怕都沒轍。”馬祥麟給懟的說不出話,半晌才憋出一句,“說得好像你們雲南沒有土司似的,你們沐王府不也快成世襲大土司了,我看你們雲南的土司造寨子的技術應該不比咱們的差吧。”“你!我不跟你爭了,我滇軍已經死傷兩三千人了,我現在要帶人去前面幫袁大人。”吳立身道。馬祥麟好勝心頓起,“咱們不糾結了,打個賭吧,看滇軍和川軍誰先衝上山頂。”吳立身一邊登山一邊回頭問:“賭什麼?”“好馬一匹。”馬祥麟喊道。“一言為定!”吳立身應答道。
兩人在後面打賭,前方的戰鬥卻已經徹底白熱化,袁承誌的稅警總團雖然是前鋒,但是此時此刻,川軍滇軍也已經趕了上來,幾支部隊算是齊頭並進,袁承誌在千裡鏡中看的清楚,上面還有兩道防線,打下這兩條壕溝,最上面就是山寨了,好在流賊沒有火炮,若是這個地形交給青弋軍來防守,就是十萬大軍來了也是白搭,這地形實在是太適合用火器了,試想,如果山頭設置輕重火炮,火銃兵以壕溝為掩護進行蹲姿射擊,以青弋軍將士的防護力,敵軍的遠程武器根本不起作用,隻能用人命往上堆,他們會被實心彈、霰彈、火銃彈一排排打死在陣地前,直到流儘最後一滴血。
砰的一聲,一名稅警總團士兵瞄準了很長時間之後總算扣動了扳機,一個探出身子放箭的流賊應聲而倒,袁承誌正要起身說一聲好樣的,卻被一個護衛摁住了頭盔,袁承誌猛一低頭,隻覺得耳邊破空之聲響起,一支羽箭貼著頭盔飛了過去。袁承誌大怒,“火銃齊射,壓製他們的火力,攻擊前進!”砰砰砰,爆豆一般的火銃聲不斷響起,打的壕溝周圍泥土飛濺,下方的火炮支援也一直沒停,稅警總團的裝備堪稱豪華,若是在人數相等的情況下,基本上就是殺雞用了牛刀,就算是流賊有地理優勢也不行。吳立身提著大刀帶著上千精兵跟了上來,一邊衝一邊喊道:“兄弟們,山頭的流賊被壓製住了,都他孃的跟我衝!”“殺啊!”吳立身帶頭,滇軍勇力頓生,一個個不要命似的往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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