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信兵如實說道:“這,大人,彭將軍沒有跟小人說這方面的事情,我相信您隻要出兵,以彭將軍的為人是不會虧待你的。”母赤安龍搖了搖頭,“你的回答並不能讓我滿意,我們苗人的人數本來就不多,叫我們出兵,誰都知道隻要是戰鬥肯定會有死傷,這些陣亡的傷殘的士兵的撫卹怎麼辦,族人出征沒有軍餉又怎麼辦?這是一係列的問題,如果不能解決的話,就請回吧。”報信兵還想再爭取一下,他起身道:“大人,您是大明的世襲土司,也是大明的軍將,現在施州衛有難,您不能見死不救啊。”母赤安龍似乎是被這個報信兵的無禮激怒了,他一拍身邊的椅子道:“你不過是一個小兵,竟然還敢用朝廷來威脅我,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再說了,大明的土司又不是隻有我一個,若是東鄉、龍潭、西坪那些傢夥願意出兵的話,我也願意出兵,你回去覆命吧,不送!”他口中的幾個地名正是東鄉五路安撫司、西坪安撫司和龍潭安撫司幾個地方,這些苗寨、土家寨、侗寨的土司們關係錯綜複雜,平日裡表面上看起來都在大明朝廷的管理之下,但是實際上地方事務他們有極大的自主權,這些安撫司平時還會因為土地人口財帛爆發小規模戰爭,關係都很不好。母赤安龍這話擺明瞭是跟他們打拚,這些人不出兵他也不出兵,可是如果人人都跟他想的一樣,不等於沒人願意出兵嗎?事實正是如此,就在母赤安龍跟報信兵掰扯的時候,其他幾個安撫司也是不順利,幾乎所有人的要求都是一樣的,先給錢,不見錢不出兵,要不然就是别人出兵他就出兵,十幾個土司最終出兵的竟然隻有木柵、忠建、高羅三家,三家人馬湊起來還不到五千人,全是土家寨的兵,他們距離施州衛還有點距離,算上集合的時間,沒個一兩天根本到不了。
“殺!架雲梯,快!”正當各路報信兵四處求援的時候,施州衛衛城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饑兵付出了三四千人的損失,總算是將護城河給填平了一段,河水已經被鮮血染紅,裡面的屍體和沙袋堆積在一起,發出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流賊踏著沙袋和屍體直接衝過了護城河,直撲城下。彭象周目眥欲裂,他分明看見流賊抬著雲梯衝上來了,誰都知道,一旦讓這些雲梯架上城牆,憑藉流賊的人數,蟻附攻城,衛城基本上就守不住了。他將身邊的一個總旗拉過來道:“傳我將令,從其他各個方向抽調三百人過來,多攜帶震天雷和滾木礌石,一定要守住城池!”總旗和兩個士兵領命而去,彭象周大喊道:“扔震天雷,還有滾木礌石,不能讓他們上城!”
“殺官兵!殺官兵啊!”數量眾多的賊兵在城下奔走呼號,上千人抬著雲梯就衝了過來,猛然,城頭上丟下了黑乎乎的球形物體,一般的饑兵不認識,可是軍官們基本上都瞭解,他們大喊道:“趴下,是官兵的震天雷!”話音未落,轟轟轟,震天雷接二連三的爆炸了,施州衛的震天雷就是明軍使用的普通型號,個頭大威力小,因為比較笨重也扔不遠,不過守城應該是夠了,數十顆震天雷爆炸,破片立刻四散開來,數百饑兵撲倒在地,雲梯都被炸斷了好幾個。爆炸的餘威還沒散去,城頭又灑下了大把的鐵蒺藜,這可是對付攻城部隊的利器,施州衛處於各族聚集區,像是苗族侗族這些民族都有不少製毒的手段,彭象周久居在此,自然也是學習了不少,他們的鐵蒺藜上面都塗了毒藥,凡是中招的,輕則失去戰鬥力,重則當場死亡。
捱了一波炸的饑兵剛剛爬起來衝鋒,很多人便抱著腳原地跳了起來,慘叫聲一片,有的人剛剛叫了幾聲,便口吐白沫一頭栽倒在地。帶頭的軍官大喊道:“地上的鐵蒺藜有毒,都他孃的看清楚了再上!”可是這樣一來士兵們的進攻速度就大大減緩,無數的箭支從城頭射下,饑兵在城下硬扛箭雨,一時間死傷慘重。袁宗第在陣後看的牙都要咬碎了,“廢物!老賀,帶你的人上去,給你配一千弓箭手,壓住城頭!”弓箭手在流賊營中也算是技術兵種了,主要是拉弓的士兵肯定要有一定的臂力,有一定的臂力平日裡就要吃飽了,飯都吃不飽哪裡有力氣打仗,所以弓箭手隻能是在正兵營中選拔,饑兵是成不了弓箭手的。所以袁宗第的一萬正兵當中,弓箭手也隻有兩千人,派出一半給賀一龍,已經很夠意思了。
賀一龍內心裡暗罵了幾句袁宗第十八代祖宗,但是他的命令不能不聽,賀一龍硬著頭皮帶領三千正兵和一千弓箭手壓了上去。弓箭手一就位,前線的壓力便大大減輕,闖軍的弓箭射出的箭雨將城頭覆蓋,官兵的火力瞬間被壓製了下去,饑兵感覺到頭上的威脅小了,立即爬起來繼續往前進,隻聽啪的一聲,一架雲梯穩穩噹噹架在了衛城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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