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是誰?你們是誰?憑什麼帶我走!”數裡之外,宏文的隊伍已經遠離了方才的戰場,也許是因為氣氛緊張,所有人腦子中的弦都緊繃著,連平日裡行動速度不快的老百姓們也拚了命跟上了士兵的腳步,他們都知道停留一刻威脅就增加一分,建虜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馬上的孫鎬在顛簸之中醒來,一醒來就發現自己竟然橫躺在馬上,周圍都是滿身血汙的士兵和百姓,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甩了甩疼痛不已的腦袋,這才想起自己最後一個記憶是在城門樓上跟父親對話,然後突然脖子一痛,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現在怎麼會莫名其妙躺在戰馬上,他立刻大喊大叫起來。宏文策馬到他身邊,喝止道:“孫公子,你這樣大喊大叫,難道是要將建虜給引來嗎?”“什麼?建虜?我們現在在哪?已經出城了嗎?”孫鎬一臉蒙圈道。宏文回答道:“不錯,孫公子,我們已經出城了,將士們拚死突出重圍,現在我們的後面還有數百戰士阻擊著敵人,給我們爭取逃跑的時間。”孫鎬從馬上直起身來,“父親呢?父親怎麼樣了?”目前孫鎬最關心的就是父親的情況,為什麼孫承宗沒有跟著他們一起走,隊伍裡為什麼沒有孫承宗的身影,這些士兵難道不知道孫承宗才是清軍的目標嗎?
宏文神色黯淡,握緊拳頭道:“閣老他,他恐怕已經。”宏文哽嚥著再也無法說下去。孫鎬愣住了,隨即就像是一個瘋子一般,揮舞著拳頭怒吼道:“你說啊,你把話數清楚,父親怎麼了,父親到底怎麼了?”他意識到了什麼,然後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一般嚎叫道:“回去!我要回去!我命令你回去救父親,那是大明的閣老,那是朝廷的元老,是大明脊梁骨一般的人,我死了不要緊,父親怎麼能出事?”說罷,他撥轉馬頭,就要打馬回去,宏文一把拉住了他的韁繩,“孫公子,你冷靜一點,我們已經距離高陽縣十幾裡了,你現在回去,就是送死,孫閣老最後的願望就是一定將你活著帶出去。”“不!你放開手!你不去,我自己去,我死也要跟父親死在一起,懦夫!你是個懦夫!”孫鎬咆哮道。啪的一聲,宏文一鞭子抽在了孫鎬的身上,冷冷道:“孫公子,閣老的命令才是命令,閣老讓我將你帶到大都督那裡,那我就一定要完成,這不以你的意誌為轉移,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你現在回去就是送死,像你這樣大喊大叫,更加會暴露我們的位置,所以,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總之你走不了。如果你非要堅持,那我隻好將你捆起來,綁去太平府,軍令如山,我說到做到。”宏文話音剛落,其他幾個騎兵對孫鎬也是怒目而視,宏文心道,怪不得閣老囑咐要將孫鎬放在軍隊中曆練,確實此人需要打磨心性,雖然年紀也不算小了,可行事風格還跟紈絝子弟一般,沒有大局觀。
見宏文如此說,孫鎬也清醒了一些,他明白,自己現在回去確實是送死,不僅對戰局沒有任何幫助,還會讓父親的遺願無法實現,隻是父親就這樣離他而去,他真的接受不了。宏文緩緩道:“很多事情都要學會適應,孫公子,我雖然隻是一個小兵,但是我也知道服從大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要記住這個仇,完成閣老的囑托,在軍隊中好好曆練,當然這些話不應該由我這個小兵來跟你說,相信見到大都督一定會讓你有更深的感悟。”孫鎬伏在馬上,隻是不說話,宏文知道此刻孫鎬心中五味雜陳,便也不再開口,而是吩咐隊伍加速前進,儘快前往河間府。
“大貝勒,我們怎麼辦?”高陽縣城南,鼇拜讓軍隊在西門一帶警戒,自己先帶人和戈洛文一起面見代善,代善見到兩人灰頭土臉的回來,大吃一驚,兩千精銳部隊出擊難道就這麼失敗了?對方不是已經被擊垮了,就算是那些烏合之眾逃出城外,就憑藉他們的戰鬥力,憑什麼能擋住兩千精兵,況且這兩千人當中還有五百羅刹火槍兵。鼇拜甕聲道:“大貝勒,萬萬想不到明國的援兵來的這麼快,我們在城北至少遇到了三股援兵,這恐怕不是個好兆頭,三支援兵後面可能還會有更多的部隊,這些人打法很凶猛,恐怕都是青弋軍。”代善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如果事實真的如同鼇拜所說,劉毅這個傢夥再一次神出鬼沒,帶著青弋軍主力部隊摸到了他們的附近。代善身上的汗毛一瞬間炸起,彷彿黑暗之中有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正死死盯著他,就是趁他不注意咬上一口。
“你們確定有大量青弋軍騎兵出現?”代善再次確認道。戈洛文開口道:“尊敬的代善大人,雖然不知道你們說的青弋軍是一支什麼軍隊,但是上帝可以作證,對方的火力非常強大,而且使用的火槍效能應該已經超過了我們羅刹的火槍,可以說是非常可怕的對手,如果再擁有人數優勢的話,恐怕我們羅刹軍隊不是他們的對手。”代善嚥了咽口水,若是鼇拜還有誇張的成分,戈洛文可是火器專家,這傢夥都這麼說了,十有八九是真的。“該死的青弋軍,該死的劉毅。”旋即,他仰天長歎道:“好在任務完成了,我們可以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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