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在家丁的攙扶下走到城門樓的正中,那裡一面大鼓,因為高陽縣已經很久沒有經曆戰事,這鼓也顯得很破舊了,顯然是長時間沒有使用過,孫承宗毫不在意,拿起旁邊的鼓槌,咚咚咚,鼓聲隆隆,眾人紛紛側目看向了城樓上,隻見孫承宗此刻已經扔掉了柺杖,頂盔貫甲,雙手揮舞鼓槌,將戰鼓敲的砰砰作響。敲了一會,孫承宗便深吸一口氣對著將士們喊道:“我大明的忠勇將士們,老夫是孫承宗,常言道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今日建虜大軍壓境,你們都知道建虜的德性,現在你們的家人都在城內,我們沒有第二個選擇,隻能拚死守城,爭取一線生機,我孫承宗跟你們同在,建虜要想進城,就要先從老夫的屍體上踏過去!殺奴啊!”“殺奴!殺奴!殺奴!”孫承宗在軍中和民眾當中威望極高,眾人眼見老大人七十多歲了還頂盔貫甲站在一線,無不被孫承宗的勇氣所激勵,他們一個個振臂高呼殺奴,一時間,守城部隊的士氣被孫承宗調動了起來。
“哼!死到臨頭還在那裡蹦躂!”城下的代善和一萬多清軍將士自然也聽見了城樓的鼓聲和城頭上的歡呼聲,經過這麼多年和明軍交戰,很多清軍軍官都能聽懂一些漢話,他們自然聽到了殺奴的字眼,一時間群情激奮,有的壯達和分得拔什庫等中低層軍官更是鏗的一聲拔出刀來,嚷嚷著要立刻進攻。代善用千裡鏡觀察了一陣,對身邊的鼇拜道:“這些明人實在是太囂張了,城門樓上那個敲鼓的,看樣子是個老頭,應該就是孫承宗了吧,這老傢夥還真是陰魂不散,在遼東跟我們作對,當年在明國京師也是他指揮戰鬥,現在又是他。”鼇拜施禮道:“大貝勒,我願意帶領巴牙喇一鼓作氣拿下城頭,活捉孫承宗。”代善想了想,這麼小的城池,其實並沒有什麼難度,隻是因為太小了,大軍反而不容易展開,用小股精銳部隊直接破城,然後大部隊殺進去應該是比較節省成本的做法。他點點頭道:“讓戈洛文的炮兵先轟打一陣,然後用羅刹兵的火槍掩護你們進攻。”鼇拜大喜,在他看來,這種普普通通的小縣城,哪裡需要兩千巴牙喇兵,這些巴牙喇都是身經百戰的勇士,一個明國小城隻有數百衛所兵,以巴牙喇的戰鬥力,一個打五個沒問題,一兩百人就能輕鬆拿下了,鼇拜之所以出動兩千巴牙喇,是因為他想要拔得頭籌,抓住孫承宗可是奇功一件。
“戈洛文將軍,又到了你的羅刹軍隊表演的時候了。”代善招招手對戈洛文說道。戈洛文在上次偷襲天雄軍的行動中損失慘重,作為羅刹國的一名職業軍人,這對於他來說是莫大的恥辱,戈洛文就在等一個一雪前恥的機會,所以當他得知代善不讓他打頭進攻,而是放在後面的時候,他是滿臉的不高興,但是代善也沒有完全棄之不用,畢竟攻城是需要炮火掩護的,所以還是給了他們一個表現機會。戈洛文大聲道:“好吧,代善大人,就看我們的吧。”羅刹軍隊的輕型火炮在城下一字排開,十幾門火炮的炮口正對南城,孫承宗見狀,立刻下令道:“所有人伏低,躲避炮火,民團不要上城頭,以一百人為單位,等對方的炮火間隙上城搬運物資搶救傷員,一輪過後換一百人,以此類推!”他知道,對方敢將火炮擺在這麼遠的位置上,一定是射程能夠到,相比之下,自己在城頭上安排的火炮都是老舊產品,射程不遠不說,口徑也不大,而且火炮老邁,也許打幾發就要散熱,根本不能應對高強度作戰,隻能先將火炮隱藏起來,等到對方衝鋒的時候再集中使用。
“瞄準,小夥子們,開火!”轟轟轟,隨著戈洛文一聲令下,城下的羅刹軍隊立刻開火,炮聲隆隆,這些羅刹軍隊的輕型加農炮如果對比明軍火炮來說就是小型佛郎機,一般發射一斤炮子,但是得益於羅刹可以吸收歐羅巴的技術或者是從歐羅巴直接購買火炮,這些輕型火炮的射程要遠遠超過普通明軍裝備的火炮,所以羅刹軍隊才能這麼肆無忌憚在這個距離上射擊。轟隆轟隆,炮子砸在城牆之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很多垛口的馬頭牆因為年久失修立刻土崩瓦解,碎石飛濺,好在明軍士兵都得到了孫承宗的提醒,所有人都老老實實趴在地上,隻留下幾個監視人員關注城外的情況,所以第一輪炮擊之後除了場面看起來比較駭人之外,明軍沒有受到什麼實際損失。在城下指揮民團的是孫承宗的幾個兒子,雖然他們都曾經跟著孫承宗學習,但是本質上來說他們是文人,並沒有指揮作戰的經驗,聽見第一輪炮火停了,五兒子孫鈅立刻命令一百民夫將手中的物資往城頭運,因為對方來的快,所以城頭的防禦物資並不齊備,正好孫鈅也想讓他們上去看看有沒有傷員需要搶救。
孫承宗見城頭忽然冒出了民團的身影,記得喊道:“趴下,都趴下!”轟轟轟,羅刹炮兵訓練有素,動作規範,射擊速度跟青弋軍有的一拚,這些民團剛上城頭,還沒弄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對方已經裝填完畢,發起了第二輪炮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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