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又可又診斷了一會,劉毅觀察到,吳又可的診斷手法可謂是非常現代,用一個小木板伸進葉小鸞的嘴裡檢視舌苔,並且雖然有些不敬,可是吳又可知道用手去感知葉小鸞的腋下溫度,隻不過此時沒有水銀溫度計,醫士隻能憑藉手去感知。然後吳又可又詳細的詢問葉紹袁葉小鸞近期的服藥情況,並且將以前醫生開出來的藥方進行比對。忙活了一個多時辰之後,吳又可終於肯定的說道:“葉員外,劉大人,葉小姐的病非用草民的達原飲醫治不可。”劉毅眼前一亮,達原飲,這不正是吳又可的發明嗎?也就是治療非典的神藥,看來葉小鸞得的就是病毒性的肺炎,放在後世這不算是什麼,用抗生素激素還有蓮花清瘟膠囊等等手段都能醫治,隻不過大明沒有這樣的技術手段,所以才更加凸顯出吳又可是多麼的了不起。
吳又可說完,掏出了懷中的藥方,遞給葉紹袁道:“葉員外,按照我的方子照方抓藥,每天三副,早中晚各一副,以我的經驗判斷,隻需半月即可痊癒。另外這味藥你也加進去。”吳又可掏出了一個小瓶子交到葉紹袁的手上。葉紹袁問道:“這一味藥物是?”
“哦,我發現葉小姐的脈象不穩,似乎有中毒之狀,這個毒素跟病情沒有關係,而且中毒不深,劑量應該也不大,不知道近期葉小姐吃了什麼不好的東西。不過沒關係,我這個是排毒的藥物,可以從人體的汗液中將剩餘的毒素排出,隻要每天往湯藥裡放上一粒就可以了,跟達原飲一同服下,藥到病除。”吳又可緩緩說道。
一邊的小翠捂住了嘴巴,驚呼道:“難道是那個道士?”葉紹袁抬頭道:“小翠,你把話說清楚了。”“老爺,就是那個黃老道給小姐喝的符咒水,小少爺說看見黃老道在符咒水裡面加了東西。”小翠小聲道。葉紹袁惱怒道:“該死的黃老道,竟然害我。我去找他去。”
劉毅伸出手道:“葉員外,不必了,既然軍隊和官府都到了,這些不法之徒還是交給本官來處理吧,您去找他也沒有用,蔡知府也在外面,這些人一定會受到官府的嚴懲。隻是以後不要再相信這些鬼神之說了。有些東西不是沒法解釋,而是人們還沒有發現其中的道理。就像遠古時期人們敬畏火,認為火就是神靈,但是現在還有人認為火是神靈嗎?這是一樣的道理,不能簡單歸咎為鬼神。”
“大人說的是,說的是。”葉紹袁拱手道。吳又可也是起身道:“今日聽大人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沒想到大人字字珠璣,隻言片語之間便蘊含著很多人生的大道理。作為醫者,我亦不信鬼神之說,天地間唯有醫理才是正道,草民受教了。”
吳又可又道:“大人,員外,草民以為葉小姐的病情服用草民的藥之後應當可以見效,如果沒什麼事的話,草民就先行告辭了,當然,這些時日草民還是會在蘇州府附近遊曆,如果葉小姐的病情還有反覆,草民可以隨時前來診治。”見吳又可要告退,葉紹袁連忙拉住他道:“吳先生,吳先生,蒙吳先生大恩,在下準備了診金,還請吳先生笑納。”吳又可擺擺手道:“我行醫向來有個規矩,等病人的病好了再收診金,如果沒有療效,吳某分文不取。”葉紹袁從懷中掏出一張一百兩銀子的會票遞給吳又可道:“先生,那請先把這個收下,這個不是診金,診金就按先生說的辦,等到我女兒的病好了再付給先生,這是給先生的茶水錢,這段時間我看先生就住在葉府如何?反正葉府還有空出的客房,實不相瞞,眼見先生如此,如此。。。葉某實在是於心不忍。”
“哈哈哈哈,葉員外可是看我衣著邋遢,行跡窘迫?醫者仁心也,衣服行囊都是身外之物,隻要能治好百姓的病便是功德。又在乎這些乾什麼呢?隻不過吳某人微言輕,隻能治人而不能治世,若是葉員外真有心,就將這一百兩銀子給城外的那些流民,須知一百兩銀子至少能救一百條人命啊。”吳又可雙手合十說道。
“先生說自己沒有治世之才,但先生所言句句皆是道理,葉某受教於先生,先生對小女更是有救命之恩,還請受在下一拜。”葉紹袁從吳又可身上分明感受到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這是一種強大的自信,彷彿隻要是經過他手的病人,那都是肯定能保住性命的。跟吳又可聊天,葉紹袁有一種心安的感覺,俗話說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吳又可才是真的高人,可是這樣的高人竟然混的如此的窘迫,這恐怕不是吳又可自己的問題,而是大明病了,世道病了。吳又可能治人,卻不能改變世道。吳又可急忙托住葉紹袁道:“員外萬萬不可如此,還是快抓藥去吧,莫要耽誤了時辰,吳某自在慣了,也是想多看看天下其他地方的病人,蘇州是吳某出生的地方,既然這次回到蘇州,那就在蘇州周邊,轉一轉,看一看,看看天下還有沒有我沒有見到過的疑難雜症,正好最近我在寫一本醫書,也積累一些素材。”
“可是瘟疫論?”劉毅冷不丁的插了這麼一句。“瘟疫論?大人賜下的好名字,其實書名我還沒有想好,既然大人說叫它瘟疫論,那就將其命名為瘟疫論吧,希望這本書能給後人一些提示,這樣我吳某也就死而無憾了。”吳又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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