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一點盧象觀和鼇拜都很明確的知道,那就是他們遇到的敵人肯定是前鋒部隊,大部隊一定在後面,鼇拜想要吃掉這支前鋒明軍,而盧象觀想要給主力部隊爭取展開隊形的時間。砰砰砰砰,如爆豆一般的火銃聲響起,山穀中瞬間充斥了白煙,即便火銃盲射沒有優勢,天雄軍騎兵還是儘可能將手中的銃彈給打了出去,在這個距離上,銃彈仗著射程遠的優勢在空中劃過優美的拋物線,搶先落在了巴牙喇的陣中。“啊!啊!籲!”慘叫聲和控馬的聲音不斷響起,在這種地形條件下,巴牙喇也沒有太多的躲避空間,銃彈從斜上方落下,即便他們舉起小圓盾,卻依然受到了打擊,盲**度不夠,可還是造成了上百人落馬,後面的騎兵被落馬的士兵所阻滯,一時間巴牙喇大亂,人仰馬翻。
可鼇拜渾不在意,“放箭!放箭!”巴牙喇超高的組織程度完全不亞於天雄軍,短暫的混亂並不能阻滯他們的攻勢,聽見鼇拜的命令,眾人抬手就將刺箭斜指天空給射了出去,騎兵團已經沒有可能再裝彈,他們將騎銃插進馬袋,抽出腰間的火銃,將左手綁著的小圓盾舉過頭頂,悶著頭殺向巴牙喇。嗖嗖嗖,箭雨一下子覆蓋了天雄軍騎兵,噹噹噹,很多騎兵的小圓盾在一瞬間插滿了箭支。戰馬慘叫著倒地,將背上的騎士甩出去老遠,在數量占有絕對優勢的巴牙喇箭雨打擊下,天雄軍八百騎兵隻一輪就被射中了三四百人,像是被颶風吹過的麥田,瞬間慘叫著倒下了一大片。盧象觀的大腿也中了一箭,他咬著牙一聲不發,他們已經沒有退路,必須迎上去。銃聲大作,早就引起了後方部隊的注意,庚子臉色大變,前面有敵人,這是他腦中的第一個想法。隨即他全身的汗毛都要倒豎起來,這意味著滿蒙聯軍或者是流賊很有可能已經在前方佈置了天羅地網,最壞的情況發生了,伴隨著洪水的是對方的連環計,天雄軍將要迎來艱苦的戰鬥。一名天雄軍騎兵迎面衝來,策馬喊道:“建虜,是建虜!”他飛速擦過衛隊,向後方傳令而去。庚子思索片刻道:“傳令兵,立刻到後方請示衛隊下一步的行動方向。全軍戒備,準備接敵!”
“混賬!八百騎兵支撐不了多久,全軍強行軍,兩個火銃團占領兩側山坡,沿著山坡居高臨下隨時準備戰鬥。白穀兄,你的部隊和火銃無法打響的天雄軍組成中堅力量,準備作戰。”盧象升的臉色刹那間變得蒼白,誰能想到竟然在此處遭遇了建虜。其實他早就應該有所準備的,建虜既然能利用洪水,一定還有各種招數在等著自己。大意了,一路的行軍順利讓自己的思想也放鬆了,不僅是自己,恐怕全軍上下經曆了大戰的疲憊之後都急需休息,神經多多少少有些鬆弛了。盧象升的命令一道道下達,士兵們立刻動作起來,步兵搶占兩邊的山坡,一方面是防止敵軍翻過山嶺發動攻擊,另一方面若是建虜攻過來,他們能居高臨下,取得地理優勢。“報!前方衛隊請示如何作戰!”一名傳令兵來報。盧象升問袁承誌道:“承誌你認為呢?”袁承誌道:“騎兵團危險,下官建議出擊一下,掩護騎兵團收縮回來。”盧象升立刻道:“就按照你的方案,馬上執行。”得到命令的庚子帶著六百青弋軍衛隊打馬衝了上去,而前方的盧象觀早已陷入了苦戰。
砰的一聲,一名天雄軍騎兵的手銃冒出一股白煙,面前一個齜牙咧嘴舉著順刀的巴牙喇被當胸擊中,瞬間栽落馬下,胸前一個好大的血洞。可是明軍騎兵還來不及將手銃收回,一杆虎槍一下子刺穿了他的肩膀,明軍騎兵慘叫一聲跌落馬下,巴牙喇獰笑著將他釘在地上,操縱著戰馬一下又一下踏在他的身上,將明軍士兵殘忍殺死。盧象觀目眥欲裂,手中的馬刀上下翻飛,將兩個攔在身前的巴牙喇人頭劈飛,可是盧象觀個人的勇武並不能改變戰鬥局面,巴牙喇本來在人數上就占有優勢,在近戰中,打完了手銃的明軍騎兵近戰能力並不強於清兵,一番格鬥下來,盧象觀的身邊僅剩下了兩百騎兵,他們被陷在巴牙喇陣中,想脫身都沒有辦法。盧象觀慘笑了一聲,死神來臨的時候往往沒有預兆,沒想到今天竟然會死在這樣一個小地方。盧象觀唯一感到有些遺憾的是,自己死了不要緊,可是身後的天雄軍怎麼辦,他們能突出重圍嗎?
“射擊!射擊!”盧象觀正要跟建虜拚命,忽然身後銃聲大作。連發銃!盧象觀腦子中立刻浮現了庚子的身影,如果此刻能和他們取得聯絡,盧象觀真的想提醒庚子不要帶衛隊來救他們,盧象觀分明看到巴牙喇的背後有更多的煙塵騰起,那一定是清兵主力,衛隊隻有六百人,一旦陷入苦戰,天雄軍最後的騎兵力量就會全部消亡。退一萬步說,假如到了最危急的時候,别的不說,青弋軍騎兵至少能保護盧象升突圍出去,可若是庚子他們出了意外,那哥哥他們連最後的生還機會可能都沒有了。大明可以沒有盧象觀,自己不過是一個武將罷了,可是大明不能沒有盧象升,哥哥在,天雄軍的主心骨就在,就有重建的可能,若是沒有了盧象升,洪承疇在遼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獨木難支,遼東局勢很可能會逆轉,到時候該怎麼辦?
無數的銃彈發射過來,圍住盧象觀的巴牙喇陣營裡騰起陣陣血霧,連珠銃將一排排騎兵打死在陣前,衛隊呼嘯著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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