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起潛雖然對孫傳庭和盧象升極為不滿,但是盧象升說方案的時候他還是一言不發認真聽講,不是因為他真的在意盧象升的方案,而是生怕盧象升會在方案裡面動什麼手腳,獨吞功勞,在高起潛的心中,其實對流賊還是頗為不屑的,特别是聽到野豬峽大勝的訊息之後,他更加認為流賊不堪一擊,所以盧象升所說的一點,李自成必定失敗,關於這方面高起潛沒有異議,他也不認為李自成能擋住這麼多人馬,因為從往日流賊跟官兵交戰的經驗來看,流賊必須要數倍於官兵才能有必勝的把握,可是從這次的人數對比來看,雙方的差距最多也就是兩倍,去掉那些饑民組成的垃圾軍隊,李自成剩下的核心人馬怎麼能擋得住自己的大軍,勝利是早晚的事,隻是聽盧象升的意思,好像是讓自己負責天雄軍的後方,這麼一來,這陣斬李自成的功勞是不是就沒自己什麼事了?高起潛用尖細的嗓音道:“嗬嗬,咱家算是聽出來了,盧大人的意思是讓咱家領著六萬兵馬在後面撿漏,看著你們在前方大砍大殺是吧。”盧象升立刻反駁道:“本官並不是要大人的人馬在後面撿漏,阻止敵人的潰兵這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大人不會不知道,流賊的潰兵成分複雜,如果這一次不能將他們一網打儘,很可能會死灰複燃,即便是一股很小的勢力也會增加西北的剿匪難度,西北是再也經不起折騰了,大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盧大人,你說這話恐怕不對吧,我們這六萬將士也是從各地抽調上來的精兵強將,犯不著就跟在你們的後面打雜吧。”說著話的正是坐在賀人龍身邊的一名將領,此人正是曆史上被稱為平賊將軍的大軍閥左良玉,隻不過現在他還沒有發跡,手下的兵馬跟賀人龍一樣也是一萬多人,但是左良玉因為不屬於陝西軍隊,而是河南兵,歸根結底也是客兵,所以說話自然要比賀人龍硬氣一些,畢竟不歸孫傳庭管,所以賀人龍不敢說的,左良玉倒是插言說了幾句。左良玉不說這句話還好,說了這句話一邊的張孝純著實是坐不住了,“呔!好你個左良玉,虧你也有臉說你的兵馬是抽調上來的精兵強將,本將問你,你的河南兵進了陝西之後打了幾仗,遭遇了幾迴流賊?分别取得了什麼樣的戰果?可否在這裡跟大家分享分享。”“你!”張孝純這麼一說等於是當中揭了左良玉的老底,誰不知道左良玉是長腿將軍,在陝西的表現比起賀人龍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跟闖軍就沒打過仗,也是屬於一觸即潰型的軍隊。說起來,傅宗龍失陷,還有左良玉的一份功勞。左良玉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這個張孝純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張孝純冷笑道:“哼!你什麼你,要不要我把山西子弟的戰績報出來給你聽聽,别的不說,就說最近的野豬峽,你自己去我的營中看看,看看我們山西子弟是怎麼打仗的?”張孝純重重的一拍桌子,將左良玉驚得差點從椅子上彈起。
“放肆!本監軍還在這裡,輪不上你們插嘴!”高起潛實在是忍不住了,這些個將領簡直是目中無人、粗俗無禮,竟然當著他的面就這麼吵起來了,高起潛順勢出言嗬斥道。呂直一見情況又要糟,雙方分明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立刻提醒高起潛道:“監軍大人,咱們就不要跟他們扯淡浪費時間了。”高起潛想想也是,雙方根本談不攏,既然盧象升要打,就讓天雄軍做主力去打好了,他回頭看看賀人龍,賀人龍一直將頭低著,高起潛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其實盧象升主動提出讓他們看住後防線倒是一件好事,最起碼賀人龍和左良玉之流不用上前線去面對李自成的大軍了,困獸猶鬥的道理他們都懂,萬一李自成要是跟他們魚死網破,恐怕這些官兵也是吃不了兜著走,與其這樣不如在後面坐山觀虎鬥,讓他們在前面廝殺,自己跟在後面撈取勝利的果實豈不美哉。不過高起潛可不想就這麼簡單把事情了結了,他想了想道:“好,盧大人的方案咱家基本讚同,不過有一個地方還是要稍微修改一下,等到你們突破綏德防線之後,六萬大軍可以接防負責收網,不過嘛……”“不過什麼,還請監軍大人明示。”盧象升接話道。高起潛微微一笑道:“不過本監軍要和盧大人的天雄軍一同行動,本來咱家就是代聖上行監軍之責,若是你們在前面浴血奮戰,咱家卻躲在後面當縮頭烏龜,恐怕傳到聖上那裡去也不好聽,所以咱家跟你們一同前往米脂,也算是儘到了職責。”
高起潛此言一出,張孝純和錢明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如果是一個正直的監軍,那麼提出這樣的要求還能說是這個人儘忠職守,最起碼不是貪生怕死之徒,敢於上前線作戰,但是高起潛提出這個要求,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他其實是話中有話,就是想吞下這份功勞而已,恐怕高起潛已經看出來,隻要是沒有意外情況發生,李自成的軍隊在米脂覆滅恐怕已經成了定局,所以這時候不上去撈一份功勞還等到什麼時候,隻要高起潛出現在戰場上,回頭寫戰報的時候完全可以誇大自己的作用,說自己英明指揮雲雲,這樣一來豈不是將孫大人、盧大人還有萬千將士的功勞給打了折扣。“好,本官定會派遣人馬保衛大人安全。”盧象升冷不丁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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