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田見秀眼睛都要滴出血來,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士兵被官兵的火器一排排打死在半山腰,他實在是想不通,官兵的火器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犀利了,上次的作戰他已經見識過官兵的厲害,這一次本希望能藉著伏擊的機會抵消官兵的火器優勢,可是沒想到還是中了官兵的計策,他們根本就是計劃好的,山穀裡的軍隊明明就是誘餌,他們上當了,田見秀抓過一個士兵的衣領,睜著佈滿血絲的眼睛對他大吼道:“快他孃的回去報信,讓闖王知曉,咱們這就退兵,請闖王接應!”親兵知道,田見秀這是真的急了,這支軍隊真正的主帥是劉宗敏而不是田見秀,現在劉宗敏還沒有發出撤退的訊號,但是田見秀竟然輕言要撤退,這讓親兵簡直不知道如何是好,田見秀見親兵發愣,啪的一個耳光抽上去道:“混賬東西,難道我的命令你不聽了嗎?”親兵捂著已經腫起來的臉頰用力點頭道:“是,是將軍,小的這就回去稟報。”親兵一溜煙的衝向了他的戰馬,然後動作麻溜的翻身上馬,用力一打馬屁股,戰馬吃痛,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奔下山。庚子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對方衝出去的報信兵,庚子轉身對袁承誌道:“流賊有報信的衝出去了,要不要派人攔截一下?”袁承誌搖搖頭道:“不用,你看這時候他們派出探馬還能去哪裡?”庚子撓撓頭對袁承誌道:“大人的意思是?”袁承誌笑笑道:“嗬嗬,他們的幕後大老闆可還沒有出現呢,也許還在延安府等著勝利的好訊息呢,可是終究等來的隻能是他最不想聽到的訊息,隻能說他們太小看咱們了,就讓他去報信吧,若是那人能親自領兵前來,對我們來說難道不是一個好訊息嗎?”
袁承誌說的這個人當然就是李自成,他非常希望李自成能親自領兵前來,若是李自成現在就在野豬嶺,他會不惜一切代價組織力量乾掉李自成,隻要殺了李自成,流賊群龍無首,頃刻間就會分崩離析,就算是他們的體量大、人數多,但是若是分割成一個個小部隊,那麼官兵消滅他們的難度會大大降低,這是件好事,想必此刻的孫傳庭和盧象升也是這麼想的,隻要能乾掉這個賊首,後面的事情就簡單多了。袁承誌這邊放過了田見秀的親兵,盧象升那邊卻是發起了最後的總攻,盧象升親自領兵,帶著預備隊衝上了半山腰,直取劉宗敏的指揮部,盧象升對身邊的親將們道:“換旗幟,打出我們天雄軍的大旗!”更換旗幟,表面上看隻是為了彰顯天雄軍的身份,但是實際上這是給劉宗敏一個巨大的打擊,盧象升一旦打出天雄軍的旗號,劉宗敏一定會大吃一驚。果然,當天雄軍和遼東巡撫的旗幟迎風招展後,劉宗敏瞪大了眼睛,驚得下巴幾乎都要掉下來,剛才這些士兵打著的不是陝西軍隊的旗號嗎,怎麼突然變成了天雄軍,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劉宗敏終於反應過來了,怪不得這一部官兵的火器如此犀利,剛才劉宗敏就覺得不對勁,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那麼山穀中的這一部官兵難道是?劉宗敏腦中的想法還未形成,身邊的親兵便驚得大叫了起來,“將軍,山穀裡面,山穀裡面是孫傳庭的人!”轟的一聲,就像是一道閃電擊中了劉宗敏的腦袋,他的耳朵好像在一瞬間耳鳴了,隻能看見身邊的親兵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見他說話的聲音。
親兵分明看見,山穀中的敵軍也變換了旗幟,竟然打出了陝西巡撫字樣的大旗,孫傳庭這個名字他們闖軍從上到下無一不是耳熟能詳,因為這麼些年,孫傳庭跟他們打交道不下百次,大大小小的戰鬥在陝西境內展開,背後都有孫傳庭的影子,當年洪承疇被調到遼東,闖軍上下是鬆了一口氣,洪承疇可以說是剿匪專家,有他在陝西一天,他們這些義軍就沒什麼好日子過,本以為洪承疇走了自己能輕鬆一些,可是沒想到又來了個洪承疇的學生孫傳庭,他可謂是儘得洪承疇的真傳,對義軍的態度也是無比強硬,所以義軍也是想殺孫傳庭而後快。劉宗敏甩了甩腦袋,若是山穀中的兵馬是孫傳庭,那麼整個局面就在他的腦海裡勾勒出來了,一定是孫傳庭和遼東的官兵聯合演了一場戲,將闖軍上下都給欺騙了,他們打著遼東兵馬的旗號在前面當誘餌,而真正的遼東軍卻在其他地方埋伏起來,等闖軍全部被孫傳庭吸引的手,他們才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給他們致命一擊,是這樣,一定是這樣,混蛋,這些朝廷的鷹犬太卑鄙了,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他們的計策。劉宗敏恨不得將自己的大腿掐腫,可是現在後悔已經沒有什麼用了,既然官兵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有備而來,那麼繼續打下去隻能是白白增加傷亡,自己就算是回去要被闖王問罪,也必須將老營兵和正兵的種子保留下來,能多活一個是一個。
“發信號給田見秀他們,收攏兵馬撤退!”劉宗敏有氣無力的說道,話音未落,一名渾身浴血的士兵衝上來跪在劉宗敏的面前道:“劉將軍!劉將軍,馬將軍他,他被……”劉宗敏一把揪起士兵的衣領道:“混蛋,馬永忠怎麼了!”“馬將軍他被敵將張孝純給殺了,田將軍已經派人去通知闖王了!”士兵戰戰兢兢道。“啊!”劉宗敏仰面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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