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已經有很久都沒有見到周蘇城了。
最近一次還是在法庭上。
他比上次我見到的時候還要瘦。
他的背影就像是一把窄窄的且鋒利的高刀。
我提著水壺在門口站住,周蘇城應該聽到了我的聲音。
他轉過身來,我們四目相接。
不知道為何短暫的牢獄之災,我以為他會比以前更加的鋒利和冷漠。
但是他看我的眼神卻是溫和的。
情緒上也沒有太大的起伏,甚至是像老朋友一樣跟我點了點頭。
這樣的周蘇城讓我難免有些意外。
我都忘了跟他打招呼,就傻傻的在門口站著。
還是他先跟我說話:“來了?”
一句普通的再普通不過的寒暄,彷彿我們是每天都見面的朋友。
我木訥地點點頭說:“來了。”
此時周逸生已經到了彌留期。
他瘦的隻剩下一堆骨頭,不能說話,微張著眼睛,也不知道他是醒著的還是睡著了。
我不知道這個時刻周蘇城在想什麼?
其實如果周逸生後期好好的在醫院接受治療,可能還能拖一段日子。
我覺得我媽跟他結婚,跟他出去度蜜月什麼的這些完全加速了周逸生的死亡。
所以一時之間我都不知道是該說節哀呢,還是該說對不起。
正在我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我媽和小西回來了。
她們猛然看到周蘇城,忽然停住了腳步。
我明顯的看到了我媽臉上流露出來的驚慌。
這大約是除了在法庭上,他們兩個第一次面對面。
我媽結結巴巴:“你,你怎麼在這裡?”
我覺得我媽有些過於驚慌。
周蘇城沒說什麼,隻是在周逸生的床邊坐下來。
這時門口的律師說:“因為特殊情況,周先生得到了保釋。”
我媽驚魂未定,遠遠地站著。
我看著她臉上的驚恐,不僅僅是害怕周蘇城那麼簡單,彷彿還透著那麼一絲心虛。
不久後莫修也來了,也許是意識到人都到齊了,周逸生居然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他向人群中伸出手。
周蘇城站著沒動,我媽猶豫了片刻便過去握住了周逸生的手,低聲道:“我在,逸生我在。”
周逸生握著我媽的手,蠕動著嘴唇,他應該是想說什麼。
但是聽不到他發出來的聲音,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媽湊近了他,耳朵貼在他的唇邊連連點著頭:“我知道了,逸生,我聽見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接著周逸生又抬起手,看他的方嚮應該是找周蘇城。
他看著周蘇城又指了指床頭櫃,周蘇城走過去,拉開了床頭櫃,裡面有一封信。
這應該是周逸生在精神稍微好一點的時候寫給周蘇城的。
他拿起來慢慢地打開,快速看了一遍。
他的神色表情上沒有太大的變化。他看完了就把信隨手放在床頭櫃上。
我們不知道心裡面是什麼內容。
想必我媽也不知道。
她眼睛緊盯著床頭櫃上的那張紙。
周逸生高高舉著手,嗓子眼裡面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彷彿在跟周蘇城說什麼。
周蘇城站在他的床邊。
就這樣過了許久許久,周逸生沒有嚥氣,周蘇城也沒有說話。
彷彿周逸生在等周蘇城的回答,久久不能閉眼。-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