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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蘇城的故事,我想這應該是我聽過的故事中最真實也是最殘忍的版本了。
我相信周蘇城沒有添油加醋,事情本來應該就是這個樣子。
我既震驚又愕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我愣愣的發了好一會的呆,周蘇城問我:“你說你不記得我了,應該不會連你父母的事情都忘掉了吧?”
我不知道是應該點頭還是搖頭,周蘇城說:“如果你記得的話,那我倒很想知道,我在這件事情裡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我依稀記得十幾年前有一個哥哥讓我帶去了一個很高的大廈的天台,但我不知道那個哥哥是誰。”
“是我,“他飛快地回答:”是我把你帶過來的,你們家的保姆不太負責任,我說我帶你走,保姆就讓我把你帶走了。”
周蘇城嘲諷地笑笑:“小時候的你跟現在一樣,還是沒什麼戒心,你很輕易的就跟我走了。”
其實我真的不太記得。
周蘇城凝視著我,他的目光深沉,我忽然覺得我撒謊說我不記得他的這個謊言很可笑。
因為周蘇城一直穿插在我的生活當中,我沒道理記得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單單忘掉了他的。
那也就是說,我應該不記得自己坐牢。
因為我忘記了周蘇城,沒有了坐牢的原因,我怎麼會坐牢呢?
但是那我為什麼要認識阿貓呢?
因為阿貓就是我在牢裡認識的。
所以我的謊言經不起推敲。
我想周蘇城應該早就知道我是騙他。
我窩在沙發裡不作聲,周蘇城看了我一會兒繼續說:“其實你記不記得我這不是最重要的,我曾經希望你把我忘掉,不記得我對你做過的那些事,這樣至少我們重新再認識的時候,你不會恨我。可是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恨,所以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沒有失憶。”
我低著頭看著自己粉紅色絨布拖鞋的鞋面。
這是以前我在阿鬼家住的時候,阿鬼給我準備好的。
“你想不想知道我以前對你做的那些蠢事?”
我聽到他用蠢事這個詞,我抬起頭看著他。
他微笑著點點頭說:“是的,很蠢。我把對你母親父母的恨全部轉嫁到你身上。的確當年我媽跳下樓的一刹那問過你,你和你媽媽比誰更漂亮?你說是你媽媽,當時我在旁邊聽見了。我也該明白,這怎麼能怪你呢?你那時候隻是一個小孩子,什麼都不懂,但我卻把這個恨轉嫁到你身上。其實對你是不公平的,我對你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公平的,那時我好像瘋了一樣。”
他忽然人從沙發上站起來靠近了我,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居然是冰冷的。
“我恨你的父母,恨我父親,但是我不應該恨你,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我的父親,但是我卻善待他,讓他在療養院裡頤養天年,可對你卻這麼殘忍。”
他垂下頭,把額頭抵在我的手背上。
他低下頭的時候,我看到了他脖子上纏著的紗布。
上次我燙傷他,不知道他怎樣了。
我沒說話,他也沒說話。
良久,他的聲音才沉悶地發出:“楚顏,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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