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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我的老公要錢,要的這麼有羞恥感。
說完這句話,我的手心都濕了,全都是冷汗。
他的手握著門把手,緩緩回頭看我。
動作好似電影裡的慢鏡頭,每一幀都那麼慢,足夠我看清楚他每一個眼神。
冷漠,譏諷,不屑...
一時間,我無地自容。
我低下頭,聽到傅行洲的聲音冷淡又不耐煩地開口:“今年的第幾次了?我幫你算算?剛結婚的那個月,你母親在賭場賭博輸了三十萬,第二個月輸了五十萬,後來是一百萬,現在又是三百萬,胃口一次比一次大。”
賭博是我媽的常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能賭三百六十天。
“對不起,當我借你...”
“你拿什麼還?”他側過頭看我,額前烏黑的碎髮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隻看到冷冽的眸光從髮絲裡射出來。
我窘迫地不敢和他對視。
“你和你父母是把我當做了取之不竭的金山?”
他冷笑,一步步向我靠近:“夏苼,是誰給你的底氣覺得我能無底線這麼幫你?”
他每個字眼都帶著刺。
我想反駁,但沒有底氣。
傅行洲沒說錯,自此我和他結婚以後,我們家就沒少問他要錢。
不是我媽讓我幫她要,就是她自己去找傅行洲。
有一天他在外面開會,我媽去找他借錢,現在整個商界都知道堂堂傅行洲有個嗜賭成性的丈母孃。
傅行洲對我的厭惡,就因此像爬樓梯一樣,一步一個階梯,越登越高。
我大汗淋漓,祈求他的話沒有勇氣再說了。
我靠在牆壁上,看著傅行洲轉身走出房間。
他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裡,樓梯上。
接著大門砰的一聲摔上,他走了。
我靠著牆壁緩緩地滑坐在地上,還沒有喘口氣,我爸的電話又打來了。
“夏苼,錢準備好了沒有?你最好問行洲多要一點,以防不時之需,你媽估計被打的不輕,還得送她去醫院,夏苼,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夏苼...”
“爸,我這裡有條命,你要不要拿去?”我有氣無力地開口。
我爸頓了頓,語氣有些氣急敗壞:“夏苼,你怎麼這樣說?你不是已經答應了嗎,你媽的命在你手裡握著呢,你跟傅行洲開次口怎麼了?三百萬在他眼裡什麼都不算,你就算要一千萬...”
“可是,我在他眼裡更什麼都不算...”
我掛掉電話,狠狠地丟了出去。
電話質量太好,落在地板上轉了個圈,連螢幕的邊角都沒碎。
我抱著膝蓋,把臉埋在裙子裡,結結實實哭了一場。
哭過了,該解決的還是得解決。
如果我媽欠的是十萬八萬,我問張禾瑪借一點,自己還有點小錢,湊湊還可以。
可是三百萬啊,我剝皮抽骨都湊不齊。
我平躺在地板上,剛入冬天還不算太冷,沒開地暖,寒意從地板上一直滲透到我的五臟六腑裡。
我躺了不知道多久,刺耳的電話鈴聲一直在此起彼伏地響著。
我知道都是我爸他們打來的,電話一直響到沒電了,我才去充電。我爸給我發了微信,一看我就心驚肉跳起來。
“你不肯問傅行洲要錢,但你媽也要救,我記得你有個不錯的朋友叫做蘇瑤的,她是不是有個很有錢的男朋友,要不然你試著問她借?”
我頭皮頓時發麻,他們的主意都打到蘇瑤頭上去了。
我就是窮到賣腎賣血也不會問蘇瑤借錢。
我正要打給我爸讓他别亂來,蘇瑤的電話卻打來了。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接通了。
蘇瑤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柔美:“夏苼?”
“嗯。”我哼著。
“你媽又賭博了?這次欠了三百萬?”
我腦子嗡了一下,我爸果然找了蘇瑤。
我被他氣得發抖,幾乎握不住電話。
“你不用管他,就這樣...”
“我借給你啊...”忽然,蘇瑤這麼說,我頓住了。
“什麼?”我以為我聽錯了。
“你不是缺錢嗎,我借給你啊,大家都是老同學,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嘛!”
忽然這一秒鐘,我有點不太認識蘇瑤了。
她從來沒說過這麼有人情味的話,過去她對我始終有敵意的。
我愣了好幾秒鐘,她叫我的名字:“夏苼,你在聽嗎?”
“在。”我挺了挺後背:“我在。”
“明天中午一起吃飯啊,你給我點時間湊錢,可能三百萬我不一定能這麼快就湊齊,實在不行我問我未婚夫要點。”
蘇瑤的語氣太誠懇了,一時我都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我語無倫次:“不,蘇瑤,不了...”
“你客氣什麼,明天中午盛午時光西餐廳,就這麼說定了,不見不散。”蘇瑤不由分說地掛掉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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