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房改房後,水利局就沒有了房子。
許一山住的這間房子,是水利局僅存的一套。當時局裡考慮,總會有困難職工一時三刻買不起房,這間房子就作為臨時過渡作用。
房子空了好些年沒人住,直到許一山分來水利局。
很長一段時間沒回來了,屋裡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塵。
門一推開,一股黴味夾雜著灰塵味直衝他的鼻孔。
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噴嚏,鼻涕沾了一手。
一開燈,燈沒亮。出去看電錶,才發現電錶不知什麼時候被拆走了。
許一山明白,這是局裡在暗示他,該搬走了。
躺在床上許一山想,明天怎麼樣也搬走。水利局這樣做,多少有過河拆橋的意思。
想他許一山在局裡時,單憑著一本《茅山水文考》就讓局裡臉上生輝。畢竟整個茅山縣各局委辦,還沒有一家單位能編出這麼係統專業的資料。
機關上班,隻能養懶漢。比如老董,除了每天按時上下班,讓他真去乾一件像許一山這樣的苦活,打死也乾不來。
不住水利局,他就沒地兒可去。
許一山想好了,明天一早便叫上一輛車,帶著這些行李送去洪山鎮。
在洪山鎮安頓好了以後,他決定回一趟老家古山鎮。
他想,是該找機會與爹許赤腳討論一下結婚的事了。本來他沒想著要家裡支援,現在看來沒有家裡支援,自己很難應付得過去。
在縣城辦一場像樣的婚禮,至少也得十萬塊。何況,人家陳曉琪與自己登記了,還沒送她一個象征愛情的戒指之類的婚姻信物。
陳曉琪是手指頭上,戴一個廉價的戒指肯定對不住她,至少也得買個鑽戒之類的。可是一枚好一點的鑽戒,價格不會太低。
一想到陳曉琪,他就感覺渾身熱血沸騰。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拿出電話給陳曉琪打。
陳曉琪居然接了他電話。
“是我,許一山。”他輕輕地笑,問道:“老婆,玩得開心嗎?”
電話裡半天沒聲音,許一山以為沒接通,拿到眼前一看,發現通話的時間在滴滴答答地走。他知道,陳曉琪一定聽到了他說話。
“有事嗎?”過了好一會,陳曉琪的聲音才傳過來。
“沒有。”許一山笑道:“我就想問問,你在外面玩得開不開心。”
“開心啊。”陳曉琪說道:“又不是我一個人,那麼多人在一起,肯定開心。”
許一山心裡一動,問道:“還有誰啊?”
陳曉琪沒隱瞞,“我們這次是兩家單位聯合旅遊,除了我們婦聯,還有縣公安局。”
許一山哦了一聲。
他知道陳曉琪與縣公安局的關係很好,要不他兩次被派出所逮了去,陳曉琪一來,派出所就放了人。
而且虹橋炸橋需要炸藥的時候,也是陳曉琪去縣局找了人,孟梁才送來炸藥。
“沒事我就掛了啊。”陳曉琪似乎很忙,沒空與他說話一樣。
許一山捨不得掛電話,陳曉琪的聲音在他聽來,就好像百靈鳥在歌唱一樣,婉轉入耳。
可是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突然想起老孫托付自己的事,趕緊說道:“有事有事,你先别忙著掛。”
陳曉琪聲音顯得很淡然,“你說。”
許一山低聲問道:“聽說你與縣局關係好,我有個朋友想開一家民用爆破公司,看你能不能在局裡找個人,幫忙批一下。”
陳曉琪哦了一聲道:“許一山,你别沒事找事啊,什麼朋友啊,爆破公司管理那麼嚴,誰願意承擔這個責任啊。這件事不要說了,說了我也幫不上。掛了。”
沒等許一山說話,陳曉琪已經掛了他電話。
許一山捏著話筒,心裡來了氣,想道,這女人脾氣真大啊!看來不給她點顏色,她還真以為我許一山好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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