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似星隻是有幾分驚恐地看著他，如果她腿腳能自由行動的話，此刻的她恐怕已經往另一側躲去了。

平時的她總是用一副淡漠的神情來偽裝自己，好似對身邊一切的事都充耳不聞。

此刻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她來不及用那些虛假的面孔偽裝，將最真實的情緒展露在了秦夙面前。

她還是很害怕他。

哪怕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他再也沒做過任何傷害她的事。

“你之前說，想去一個沒有我的地方，現在……我答應你了。”

秦夙語氣平緩，但每一個字都說得很艱難。

這也是他這一整晚都無法入睡的原因。

他在掙紮要不要邁出這一步，一邊不捨梁似星的離去，一邊又不希望日子再這麼煎熬下去。

梁似星眼中的驚恐慢慢轉化成了木訥。

一半是因為沒睡醒，一半是因為難以置信秦夙剛才所說的話。

秦夙聲色略微有些沙啞，輕聲問她：“想好了嗎？”

“……要去哪？”

“我可以親自送你去嗎？”

“就當是我們的告别。”

梁似星顫了顫眼眸，望著他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

她像是在觀察秦夙說這些話是不是認真的，也在疑惑，他為何突然改變了想法。

彼此沉默了幾秒，秦夙側身坐在床沿邊，幾乎和她處於平視。

梁似星立馬往後仰了仰身子，對秦夙的疏離不言而喻。

沒等梁似星迴應什麼，秦夙自說自話般又問道：“如果可以，能抽空回來看看孩子嗎？”

提起孩子，梁似星也明顯沉了口氣，但她並沒有正面回答秦夙的這個問題，隻是說：“我可以自己離開。”

秦夙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話好幾次到嘴邊卻沒有說出口，最終隻是擠出來一句：“隻要你想，隨時可以回來，我和兒子都會這裡等你。”

說完這句話，秦夙沒再多做停留，起身走出了房間。

他害怕自己多停留一秒都會反悔。

他回到了自己房間裡，又開始一支接著一支抽菸，試圖以此平複心裡的悲痛。

因為他知道，以梁似星對他的情感來說，她離開後恐怕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小衍對她來說，也隻是一種罪惡的存在，她並不會因為這個孩子而改變什麼。

這一點在這幾年裡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了。

天色微亮，一輛出租車就停在了别墅門外。

傭人急急忙忙地來敲秦夙的門說：“先生……太太說她要離開這，您……”

秦夙背對著房門的方向坐在窗邊，打斷傭人的話，淡淡迴應了一句：“我讓她離開的，你送她下去吧。”

傭人先是愣了愣，雖然不清楚緣由，但得到了秦夙的許可，她也隻能照做。

秦夙站在落地窗旁，看著傭人將梁似星攙扶到樓下。

梁似星似乎是拒絕了傭人將她送上車，在門口就支開了傭人，自己用手滑著輪椅朝著出租車走去。

她沒有帶著任何東西，手裡沒有一件行李，就這麼隨著出租車離開了這個家。

就好像隻是出門買點東西，還會再回來一樣……

然而秦夙很清楚的知道，這隻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