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尹月覺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

正被命運無情捉弄，她跟隨著被撩開的被子，徐徐翻滾，最後，隻聽一聲很輕的微響。

‘砰’。

她整個人竟有些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裹住她的被子被抽離，黑暗退散，光亮刺眼。

楚尹月下意識眯了眯眼睛，半晌，她才有些遲鈍般地抬眼，朝上看去。

看到天元翊的那一瞬間，她第一次覺得自慚形穢。

天元翊坐在輪椅上低著頭，正用一種不可思議的震驚目光看著她。

楚尹月看到了天元翊眼睛裡的自己。

她的身上，還穿著面對夜曆城時的肚兜，隻是肚兜早就已經不完整，右側肩帶已經被撕裂，肚兜上更是有不少褶皺，甚至還有歡愉之後留下的曖昧。

除了肚兜，她身上就沒有可以蔽體的東西了。

不過現在，她這身體，也應該沒人有空去注意上面的旖旎，因為但凡是肉眼可以看到的位置，都是一片青紫。

夜曆城在房事之事上，向來凶猛，尤其是今晚，大概是於眾目睽睽之下表演，他的凶悍更勝以往，她身上，壓根就沒有一個完好的位置！

楚尹月真想抬手遮住自己的肌膚，可是她卻動彈不得，她隻能閉上眼睛，然後用沙啞的聲音道：“天元翊，你……你走。”

嗬嗬，說來也可笑，臟的明明是她，可是她，又有什麼資格讓天元翊離開呢？

楚尹月這句話說出口，許久沒有人迴應，好半晌，楚尹月終於聽得‘啪’地一聲。

似乎是什麼東西落在了自己跟前。

楚尹月下意識睜開了眼睛，卻見天元翊，竟有些狼狽地趴在了自己身側。

但是，天元翊卻並沒有自己狼狽至極的自覺，楚尹月看到他盯著自己的目光，滿是慌張和心疼。

“尹月，你……你……”

天元翊的臉一點點褪去蒼白，那禁慾的薄唇因為怒意而輕輕顫抖，他的聲音，更是在不自覺之中，染上了哽咽。

“尹月，你……夜曆城怎麼能這麼對你？”

天元翊的心疼溢於言表，和那個時候的夜曆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楚尹月的腦海裡，又浮現出了夜曆城無情的一雙眼睛，她嘴角勾了勾，嘲諷甚濃。

隻是這勾起的唇角，因為痛苦，弧度終究尚淺，很快，她便低垂了眸光：“天元翊，你走。”

“我不走！”天元翊鴉羽一般的睫毛都跟著顫抖了起來，“尹月，我不走。我知道你……你放心，除了我，我不會再讓人看到你現在的模樣。”

楚尹月聽到天元翊的話，也不知道該難過還是該感動。

他們兩人相處時間不算長，可她能從心底裡認定天元翊是她的好友，乃是因為她懂他，他也懂她。

比如此時此刻。

天元翊很清楚，就算她讓他走，也絕對不會願意再叫第二個人進來。

哪怕對方是個女人。

她這狼狽的樣子，隻適合一個人孤獨舔舐傷口，多一個人知道，對她而言都是偌大的折磨。

楚尹月沒有回話，天元翊的聲音又小心翼翼了幾分：“尹月，别趕我走好不好？讓我照顧你，你知道的，我不會看不起你，不會嘲笑你，亦不會對你有别的心思。”

是，楚尹月知道。

天元翊有著這個世界最乾淨的一顆心。

他和柳長清表面的乾淨不同，他的心是真真切切沒有受過汙染，他若真心待人，那必是全心全意。

他說他是幫她，哪怕是她此刻衣衫不整，他也絕對不會有一丁點任何噁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