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這個都的都頭,一個跟著法王菩薩從天竺回來的勇將,據說親手打殺過上百背佛之徒,還在靈鷲山沐浴過佛光。
溫崇樂則有點訕訕的,十天前他在嶽騷奴等人的鼓動下挑戰過都頭,結果被輕鬆打倒,自此就沒人敢紮刺了。
魯三郎則更鬱悶,他十分後悔當年嘴上沒個把門的,將忠貞庫的秘密頭顱出去過,搞得他現在這麼狼狽。
雖然在渴塞城下他當機立斷捅死了玉素普,但也隻是保住了命,一直沒機會融入張昭的核心層,以至於攻打天竺他也沒能跟著去,被安排著留守護聞城。
這可不單單是沒進入核心層這麼簡單,沒去成天竺,銀錢、胡姬、功勞一個都沒撈著。
原本跟他一起被喀喇汗國培養成古拉姆的安西軍後人,都一個個遠離了他,有些甚至立了大功,地位已經在他之上了。
這些丁壯以訛傳訛說他去天竺打殺過上百背佛之徒,沐浴過佛光雲雲,聽在魯三郎耳中更顯諷刺。
這次張昭從歸義軍中,抽調了大量的低級軍官和勇士到築城的隊5中做軍官,就是想要鍛鍊出一批合格的軍官來,他們看著是來監工,但實際上也是有考覈的。
在這場考覈中,魯三郎無疑又是墊底的那個。
這倒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在古拉姆中,強大者欺淩弱小,實力為尊完全是合格的。
但在歸義軍這行不通了,他的這個都因為丁壯內部欺淩現象最為嚴重,被評估的軍官團一直認為不合格。
大塊大塊的燉羊肉,在魯三郎的注視下,破天荒從最瘦小的丁壯開始分,最弱小的反而分到了最大塊的,嚇得這些膽小的傢夥連吃都不敢吃,哆嗦著無所適從。
而嶽騷奴和溫崇樂這兩刺頭,分到的隻有一點點肉渣,不過好在肉湯還有不少,被分肉的丁壯全部舀到了他兩的黍米飯中。
魯三郎硬是等到所有人吃完飯,才起身離開,他環視了一圈這幾百號丁壯,特别看了嶽騷奴和溫崇樂幾眼。
“前幾日你們初來乍到不熟悉,但是從今天起,某家要你們記住,我們歸義軍有歸義軍的規矩。
到了這裡,大家就是同袍,沒有誰強誰弱,隻有能力大小,所有人都要友愛互助,講的是一個公平。
有些人覺得,其他人不配和他們獲得一樣的待遇,但某家要說,要麼你就不跟他在一個鍋內撈飯吃,既然在一個鍋內吃飯,是同袍,那就要友愛互助。
那些被欺負死了也不敢說一句話的,某也要告訴你們,都是一個腦袋兩隻手,打不過還則罷了,可你連打都不敢跟他打,就不是個男人!”
與魯三郎這裡在搞叢林法則,被打了不合格後才開始來找補不同。
楊守禮和郭廣勝那邊,早就是一片和諧友愛的場景了。
麾下丁壯做事齊心協力,誰病了,他今天的任務都是由所有的同袍分擔,誰身體虛一點,好吃的必然是讓他先吃。
楊守禮定下一個任務,全都嗷嗷叫著不要命的也要完成。
這其實是跟三人的境遇和成長的環境,有很大的關係,魯三郎幼年時,羅家山城就被打破,隨後見識到的就是弱肉強食。
要知道天方教古拉姆這套搞法,淘汰率是很高的。
當年跟他們一起被俘的羅家山城少年有上百人,最後活著成為古拉姆的,也不過就是二十來人。
其餘人去哪了沒人知道,反正自從他們從軍營消失後,魯三郎就再也沒見過他們。
這些遭遇,導致了魯三郎如今的性格,陰狠、自私、擅長獨立完成任務。
而郭廣成和楊守義他們則不同,郭廣成出生的時候,郭家利用景教包裹宗族的策略已經形成。
雖然外面還有些挑戰,但已經無法徹底摧毀國家了,加上族內子弟一直不多,所以郭家非常強調族內兄弟的團結。
楊守禮的成長環境更甚於郭廣成,自從他們選擇遠走寧遠盆地後,一直都是處在其他勢力的驅逐和攻擊中。
楊、薛、鄭等幾家必須要極為抱團,才能在這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
張昭提出的要在歸義軍中堅持友愛互助思想,新龜茲的安西軍後裔們,已經搞了幾十年了,張昭不吩咐,楊守禮也會這麼做。
就在南門不遠處,沈家大宅中,張昭正在召見陽妃穀大首領沈知海和其子沈念般。
在明威戍堡外見識過張昭強大的軍力和濃厚的漢家風格之後,沈知海和沈念般,立刻就成了張昭化胡歸漢,引導嗢末六穀部迴歸故國的積極推動者。
“軍使,自稱嗢末人的六穀部圖冊儘在此處了。”
沈念般在張昭眼前,鋪開了一張略顯粗糙的地圖和一本厚厚的賬冊,沈知海則在為張昭一一講解。
“六穀部中,除了我陽妃穀部沈家以外,還有西營河趙家,還保留著大量漢家文華。
我沈家祖上曾是隴右節度使臨洮軍左廂押衙,趙家祖上則是涼州烏城守捉的鎮將。
陽妃穀與西營河比鄰而居,趙家的趙鎮將,前日已經來找過我了,說是想要來拜見軍使。
某敢請軍使不吝見上一面,若是能把趙家拉回來,整個嗢末六部就會大為震動,已經有心投靠的洪源穀部折逋家,也會靠攏過來。”
張昭看著地圖笑了笑,“趙家前些日子還在推脫,現在怎麼卻如此積極了?”
沈知海也陪著笑了起來,他敬佩的衝張昭拱了拱手。
“這還得是軍使好手段啊!藉著修繕涼州內外的機會,征召了趙家大量丁壯。
而這些丁壯在涼州城不但沒有損傷,還能一日吃三頓飯,個個養的膘肥體壯的,不過幾日,軍使仁義之心就傳遍了整個西營河。
趙家本來就有迴歸故國之心,隻是苦於沒有靠譜之人前來招攬,今日軍使至,水到渠成而已。”
聽到沈知海這般說,張昭也不禁有些自得,征發嗢末各部和涼州漢人丁壯來修繕涼州,真是個妙招,比給嗢末六部和涼州漢人首領拿錢收買都好。
不過十餘日,他張昭的仁義名聲,已經都傳到鄯州、蘭州等地去了。
而且目前還出現了一個怪相,好多沒有征發來修城牆的丁壯,甚至涼州城的居民為了這份待遇,竟然主動要求前來服徭役。看書溂
在這個時代,那還真是極為罕見的,一般聽到服徭役,那簡直如同生離死别一般。
到了張昭這,原本涼州城的修繕他隻準備征發五千人左右,現在竟然暴漲到了一萬五千人。
涼州南門和西門那麼大的工程,十幾天的時間就搞得差不多了。
“軍使請看,整個涼州以南的嗢末六穀部,應該包括蘭州廣武城和姑臧南山以及張掖、烏城兩守捉之地,約有戶三萬三千,口十九萬七千四百。
而我陽妃穀,西營河與洪源穀部就有戶一萬九千餘,口十一萬餘,隻要此三穀部願意追隨軍使,嗢末六穀歸漢,就成了!”
沈知海非常興奮,但明顯兒子沈念般有不同看法,他撇了撇嘴,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後也沒說。
不過張昭看見了,衝著沈念般點了點頭,“念般有話就說,無需顧忌。”
見張昭同意了,沈念般不顧父親的眼神,衝著張昭拱了拱手說道。
“實際上軍使現在已經不需要計較六穀部誰投靠不投靠,因為軍使自有五千天兵,如今又有萬五丁壯在手,皆按軍旅整編完成,發給刀槍就是一支勁旅。
他們多是本地人,強者許以高官厚祿,尋常人等以金銀賜之,命他們為先鋒,六穀部何人敢當?棄械投降還來不及呢?”
“哈哈哈!果然是少年英雄!”張昭大笑了起來,這沈念般竟然看到了張昭的殺招在哪,有點意思。
不過他能看得出來,其他人相信隻要不瞎,一定也能看得出來了。
“沈翁,某觀令郎定非池中物,不如就到某身邊,做個小校吧!也可傳書至六穀各部。
各部驍勇多智的少年健兒隻要願意,都可以到河西節度衙門和歸義軍中效力,”
沈知海點了點頭,他知道張昭是要雙管齊下,一邊籠絡住六穀部築城的丁壯,一邊招攬六部英豪健兒,隻要這兩樣到手,六穀部就沒跑了。
“聽聞下月二十二是軍使生辰,不知此言是否為真?”眼見自己提議張昭並未采納,沈念般又問起了另一件事。
“沒錯,屆時某家就年滿二十有四了。”張昭有些感慨,穿越而來的時候二十歲都沒到,如今已經快二十四了。
沈念般羨慕的眼睛都紅了,張昭也就比他大五六歲,但是兩人成就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既然如此,屆時涼州內外修繕一新,軍使大可以慶祝生辰為名,邀請各部首領頭人至涼州,再建一批宅邸賞賜,邀請他們入住,此輩眼見涼州繁華自然樂意。
若有三兩不樂意之人,量他們也不敢反對,至於征召不至者,當發大兵剿滅,震懾群小。”
張昭聽完,連連點頭,沈念般與他的想法又一次不謀而合。
他作為歸義軍使占據涼州,生辰相邀,若有人敢不來,那就有出兵的理由了。
若是來了,醇酒美食,豪門大宅,寶馬香車一上,勢必要讓他們留在涼州多盤桓些日子。
等到各部首領再回到部落,張昭早就大勢已定,他們隻能選擇臣服。
想到這裡。張昭抬頭對沈知海說道:“令郎大才,此計可行,不如就由沈翁牽頭。若是能促成此事,陽妃穀沈家當為嗢末六部之首。”
就在張昭與沈家父子商議的第二日涼州城南門昭武門已經修繕完畢。
超過一萬名丁壯在此勞動僅僅二十餘日,就完成了最為複雜的南門修建。
本來張昭是想每一日就給丁壯們發放役丁錢,結果這個工作量太大了,不得不變成在南門修建完成後,統一發放。
修好的昭武門外,丁壯們按五百人一都,整整齊齊的站在了涼州南城門樓下。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丁壯們已經完全信任的歸義軍,更是對張昭萬分景仰,稱呼都直接變成了法王菩薩。
在被征發徭役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想過他們不但能吃飽,還能吃的比平時都好,丁壯營的燉羊肉更是成了所有人的最愛。
此時他們的心情,與剛剛征發而來時,已經完全不同。
他們已經習慣了在歸義軍各階將官的指揮下勞動,原本面黃肌瘦的丁壯們,一個個也變得強壯了起來。
甚至其中很多人,甚至想著是不是可以繼續能跟著歸義軍做事,繼續享受這樣的飯食。
役丁錢是張昭親自發放的,每人每日才兩個銅板,挪到後世也就是十塊八塊的。
這樣的工資,後世資本家看到了也得直呼內行。
但是在這個時代,能吃飽,有病能治,住宿的條件還不差的保障下,居然會有役丁錢,已經震驚的他們說不出話來了。
以往服徭役,十人去七人回乃是常態,但這次除了幾個生病的人之外,完全都沒有沒有任何一人死於勞累過度。
發役丁錢的時候,張昭還是有些心疼,因為如果按照這個標準下去,修繕完涼州和涼州五堡,以及姑臧、神鳥兩縣,估計要花費40萬罐以上。
但是他同時又覺得非常的值得,一萬五千丁壯中,六千餘人來自嗢末各部,六千餘人來自涼州周圍的漢人和其他民族。
張昭隻用了四十萬貫,就收穫了他們全部的效忠,有了這些人在,嗢末六部的首領也必須要跟張昭合作了。
不然就如同沈念般說的那樣,張昭可以驅使他們為先鋒,輕易拿下六部。
發放完役丁錢後,這部分丁壯就要被遣散了,因為修繕涼州五保和姑臧神鳥兩縣縣城的丁壯,要重新征調。
所以張昭在最後弄了一個儀式,最先上台子的,是一個被抬著上台的丁壯,他的雙腿膝蓋以下已經程扭曲狀。
張昭拉著斷腿丁壯的手,蹲在地上看著台下的丁壯。
“這是西營河的趙四郎,六日以前,角樓上掉下來一根圓木,眼看就要砸到人群中,趙四郎衝上去推開了同袍三人,自己卻被砸斷了雙腿。”
人群開始嗡嗡作響,趙四郎救人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有人滿含敬佩,有人為之歎息
更多的也是說他傻,為救别人斷了腿,人家是沒事了,可他一輩子就毀了。
台上的張昭彷彿知道眾人心思似的,他一揮手,一頭健牛,一匹騾馬,十匹綢布,五十匹白棉布,錢一百貫,就被拉上了台。
張昭環視了一圈,他大聲說道:“有人說這是傻,我不這麼認為!
某認為,這是對同袍的義!既然你們有人說趙四郎傻,那某就要證明給你們看,它一點也不傻。
因為台上這健牛、騾馬、綢布、銀錢都是獎賞給趙四郎的。”
此言一出,台下丁壯門們的聲音轟然加大,在這窮苦的嗢末六部中一頭健牛,一匹強壯的騾馬,就是人生存的保障。
哪怕趙四郎腿腳不便。有一頭健牛和羅馬之後,他照樣可以靠出租牲畜,每月獲得足夠活命的銀錢,甚至還有多。
這一筆價值最少三百貫的財富,就是張昭要向眾人證明,趙四郎並不傻,義士在他這是會得到獎賞的。
這震撼的一幕過後,又有一個身材矮小的丁壯被拉上了台子
有認識的已經喊了起來:“這不是宏源穀部的崔延醜奴嗎?”
張昭也同樣拉著崔延醜奴的手,他看著眾人說道:“既然有了義士,那怎麼能缺孝子呢?
崔延醜奴,雖然身體並不強壯,也無甚手藝,但某從他身上看到了孝順。
因為你們都在爭搶白麪蒸餅和胡麻餅的時候,崔延醜奴,卻把他很難得到的美食藏了起來。
因為他還記著,他的母親沒有吃過這種美味蒸餅,崔延醜奴想要把蒸餅帶回家,這樣可以讓母親也享受到這樣的美味,所以我某做了個決定。”
說完張昭手一揮,一個更加黑瘦的老婦人也被帶上了高台。
崔延醜奴猛地瞪大了眼睛,“啊,媽,你怎麼會在這裡?”kanshu五
張昭左右手各拉著崔延醜奴母子兩人,轉而看向台下眾人。
“你是孝子,某也是孝子,所以某一定要成全你們。
崔延醜奴,自至今日起,我命你為河西節度衙門吏員,再賞你涼州城一座小宅院,讓你可以在涼州城奉養老母。
而這份吏員的薪俸,足以讓你的母親每日都吃到白麪蒸餅。”
台下的丁壯們都傻眼了,這是他們從來沒有遇見過,也從來沒有想象到的事情。
涼州城的大人物,竟然會關心他們這些丁壯,獎勵他們這些丁壯。
從來沒有人覺得他們會因為義和孝,在高高在上的貴人那裡獲得獎賞。
很多人都開始審視自己,以前在他們看來毫無意義、毫無作用的品德和行為,突然之間變得高尚了起來。
“肅靜!肅靜!”
各個都、將的軍官們都在大喊,示意人群安靜下來。
崔妍醜奴下台後,張照就板起了臉,臉上不再有笑容。
“有獎就有罰,有一有重義者也有孝順之人,那自然也有不合宜的人。
原來這次上台的,就是要被處罰的人群,嶽騷奴與溫崇樂,這對狼狽兄弟也在其中。
與他們一起上台的幾十人,都是在這次築城當中偷奸耍滑,欺壓同袍的人。
張昭把手一伸,招來了蠻熊。
作為他親衛憾山都的猛將之一,蠻熊雖然不能指揮大軍,但是帶一兩百人還是沒問題的。
而且他治軍一向嚴格,所在的都經常也衝在最危險的地方。
張昭笑著對蠻熊說道:“此五十人,皆是有勇力,性狡詐之輩。今日某就把他們交給你,給我狠狠的操練,一直操練到他們脫胎換骨為止。
嶽騷奴和溫崇樂頓時臉色大變,這次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相比起對義和孝的獎賞,這五十幾人受到懲罰,頓時讓丁壯們歡聲雷動。
雖然他們隻有區區的幾十人,但是欺負甚至毆打過的丁壯,最少在千人上下。
特别是那些身材比較瘦弱的丁壯,更是受儘了他們的欺負,現在看見惡人終於得到了懲罰,所有人比自己得到了役丁錢還高興。
“法王菩薩仁義!法王菩薩公正!”不知道誰帶頭喊了起來。
瞬間齊刷刷上萬人的丁壯,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去。
雖然隻有這麼短短時間,但是張昭和歸義軍獎善罰惡,善待丁壯,按規矩辦事的形象,瞬間亮透了所有丁壯的心。
張昭建見情緒已經達到了最濃烈的時候,他站起身來,竟然拱了拱手,向著四周團團一揖。
“此番修繕涼州城,全賴我們涼州健兒同心戮力,吾甚為感激。
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今日一别,諸位與我,再見面的時日恐不會太多。
所以某準備了二十頭長毛牛。二百隻羊,精米白麪無數,權作為諸位送别,歡宴過後,就各歸各家吧!”
一夜狂歡,所有人都酒足飯飽,離别的些愁緒中夾雜著回家的希望。
服徭役而來的瘦瘦弱丁壯們,此時個個紅光滿面。
離開涼州城時,無數人就在南門昭武門外跪著給張昭磕了一個響頭。
可以想象,在以後的日子裡,涼州城法王菩薩的名聲,將會傳遍整個嗢末六部,乃至鄯、河、廓和善三州所在的河湟穀地。
當然,這不是唯一一批被抽調而來的各族丁壯,在剩下修繕姑臧、神鳥兩縣縣城和涼州五保之時,張昭還會輪流抽調其他丁壯。
嗢末六部不過20萬人,丁壯也不過就是五六萬,甚至是少年和年紀稍大的男丁,張昭也會把他們征招過來。
這就是陽謀,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陽謀,張昭用四十萬貫真金白銀加上他一顆秉持公平正義的心,很快就會換來巨大的名聲和嗢末六部底層丁壯的人認可。。
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節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最新章節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彷彿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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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彷彿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鬨。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汙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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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隻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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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於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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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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