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祈雁也被推開門那一幕給震驚到,畢竟在他印象裡,顧深禦從來都是冷漠深沉的,“咱,咱顧爸真厲害,都傷成那樣了,還不忘了……”
常樂羞憤地抬頭拍他腦袋:“别,别亂說話!”
封祈雁乾咳了一聲:“……那我們還進去嗎?”
常樂紅著臉暈乎乎道:“再,再等等吧。”
等到他們兩人再一次進去時,屋內兩人已經分開坐好了,而秋風的耳朵卻還是紅的,畢竟被孩子看到這種畫面,臉上有些掛不住。
秋風強裝淡定道:“你……你們怎麼過來了?”
常樂紅著臉,還有點呆呆地道:“哦……我們給爸爸買了一些營養品,就帶過來了……他最近瘦了好多,要好好補身體!”
坐在床邊的男人眼裡有笑意閃過:“有心了。”
“嘿!”常樂露出了一個微笑,“爸你要好好養傷,早點恢複身體!”
“好,”男人溫聲道,“我會的,别擔心。”
他說完掃了一眼封祈雁,作為一個曾經總是以下犯上與他作對,把人得罪了一次又一次的封祈雁,實在慌得一批,急忙笑著把大包小包遞著放到桌子上:“爸,看!這些都是我們跑了好幾個店,為你精挑細選出來的!你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我們再給你買其他的!你要好好養身體,早點恢複才是我們想看到的!”
常樂也跟著點頭:“對對!”
顧深禦沒說話,封祈雁繼續拍馬屁道:“爸,你有什麼想吃的,或者有什麼問題,儘管給我們說!兒子伺候爹是天經地義的,爸你不用跟我們客氣,咱都是一家人,不分誰跟誰的!”
顧深禦:“……”
哦,以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坐在一旁的秋風忍不住笑出了聲,覺得還挺好玩的,不過也不想讓自己的兒婿有壓力,笑道:“不用這樣,他也沒什麼特别需要的,你們有這份心就好了。”
“沒事沒事,”封祈雁趕緊道,“都是應該的!”
誰讓他自己當初造孽呢!
兩人在病房裡待了一陣就離開了,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兩位爸爸。
有的人天生大概把“工作”二字都刻在靈魂上了,即便被捅了刀,人還躺在醫院上,可還沒休息幾天,能動一下,就立即用電腦開始線上處理事情。
秋風看得頭疼,恨不得把他綁在床上,估計隻有手腳都被綁住,不能動了,他才能好好躺在床上養傷,而不是抱著電腦處理公司的事情。
秋風試著勸他,可男人每次都隻是聽他勸的時候停下來,可過不了多久,他就躺得不安心不實在似的,非得又皺眉抱起電腦,碰這碰那的。
最後,他實在忍不住衝他發了火,一把搶過他的電腦,惡狠狠道:“你到底有完沒完!有完沒完!給我好好養傷!好好養傷!把傷養好了以後,你想什麼時候工作!怎麼工作都可以!!”
男人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好,好,不弄了,我聽你的,阿遙不要生氣。”
秋風狠狠瞪他:“你早這麼聽話不就好了嗎?!”
“……嗯,”男人聽話地點點頭,態度真誠,“阿遙說得對。”
秋風:“……”
對你個頭!知道對你還不聽!!
顧深禦在醫院裡又躺了幾天,能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走時,他懷著複雜的心情,去看了顧婭。
顧婭這些天渾渾噩噩的,精神狀態極差,不管是來看她的朋友還是所謂的親戚,全都被她打發走,一律不見,她隻是一個人靜一靜。
病房門推開,護士笑道:“小姐,顧總來看……”
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的顧婭有些抓狂道:“我不是說過了,我不見!我不見!我不想見!你們能不能不要……”
她還沒說完,就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護士剛剛說的是誰,呆呆地看了過去,當她視線落在出現在她病房門外的男人時,怔了好幾秒後,眼睛就紅了起來。
顧深禦沒說話,兩人四目相對。
上次見面時,兩人還是父女,這一次,同是在醫院裡,穿著病服,都被捅了一刀,再一次看到對方時,什麼都變了。
顧婭強忍著情緒,紅著眼呆呆地看著他:“你怎麼過來了……”
男人沉默了半晌,眼裡皆是複雜:“來看看你。”
“……”顧婭咬了咬嘴唇,可眼淚還是掉了下來,她忙伸手擦了擦眼淚哽咽道,“……我沒事,醫生說好好養傷就能恢複出院了。”
顧深禦頓了頓:“……出院以後呢。”
“出院以後……”顧婭念著這幾個字,喉嚨卻哽住,她雙手捂住了臉,“……等我媽的事結束後,我再另作打算。”
男人“嗯”了一聲,兩人沉默了下來。
顧婭強忍著崩潰的情緒,帶著哽咽道:“我媽……她會怎麼樣……”
顧深禦不想騙她說什麼好聽的話:“她殺人放火,做儘了傷天害理的事情,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好過的,她已經毀了。”
“……”顧婭張了張嘴,可嘴唇卻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隻是紅著眼睛掉眼淚。
等到她壓抑悲痛的情緒緩過來了一些時,顧深禦才道:“……好好休息。”
他們之間很多話都沒說,但也都心知肚明瞭。
顧婭眼睛紅腫,這些天她已經哭得夠多了,可眼淚還是不受控製地掉下來,微顫的聲音帶著一些嗚咽:“等我出院了……我會收拾好我的東西從顧家離開。”
顧深禦抿了抿嘴唇,半晌才道:“……好。”
顧婭捂住了臉,眼淚卻不停地從指縫裡流出來,聲音染著哭腔:“……謝謝你這麼多年的照顧與養育之恩。”
顧深禦沉默了一會道:“……我還挺慶幸在你小的時候就把你送去國外,沒有待在那個女人的身邊長大。”
顧婭怔了一下,想對他露出一個笑容,可艱難地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反而是崩潰地捂住臉哭了起來。
她的爸爸,不是她爸爸,可十八年了,他以著父親的名義,給過她的關愛,沒有一分是虛假的。
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如此難過。
就連如今,他知道養了十八年的女兒並非他女兒,這份“父女”情義結束時,也是體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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