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

顧漣睜開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嗅到濃烈的消毒水味，記憶瘋狂地回籠。

她正要張口，身邊就傳來動靜。

男人刷的一下起來，靠近看她，“醒了？”

他身上衣服還是早上那身，有一大片的血汙，顧漣心裡一驚，先問：“誰……”

“什麼？”

“是誰的血？”

陸澤琛抹了把臉，先給她倒水，快速說了情況。

“世恒還在搶救室，我過來看看你，馬上還要過去，宮家已經來人了。”他說。

顧漣頭疼欲裂，撐著起身，抓住他的手，“菁菁呢？”

陸澤琛立刻說：“她沒事，孩子也沒事，傷比你還輕。”

顧漣這才鬆口氣，想到宮世恒，心又揪了起來。

“有相書逸在，不會有事的。”陸澤琛抱住她。

顧漣連連點頭，驟經變故，哪裡還顧得上早上的矛盾。

她掙紮著下床，要陸澤琛帶她去手術室外面一起等。

陸澤琛沒攔著，抱著她上了輪椅。

手術室外，隱約有哭聲，裡三層外三層的保鏢圍繞著，榮、嚴、陸、宮四家的人都有，混亂不已。

顧漣跟陸澤琛到時，正看到沈菁給一哭泣的貴婦下跪。

“阿姨，對不起，世恒哥是因為救我……”

“快别這樣。”婦人雖然哭得傷心，卻一把將沈菁扶起來，抽泣地道：“好孩子，你還懷著孕，别胡思亂想。世恒救你不是導致他傷重的直接原因，更何況，現在隻有他一個人受傷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她說著，便讓秦正宸扶著沈菁，隨即又低聲抽泣。

顧漣估計，這人應該就是宮夫人了。

榮伯燁未到，估計是被瞞著訊息了。

沈菁被秦正宸抱著，臉上一片煞白，身子有些發抖，明顯狀態也不好。

眾人都是沉默，隻有宮夫人的哭聲。

“他爸爸在國外，現在還不知道呢。”

黎櫻和汪芙雪一左一右坐著，輕聲安慰，“一定會沒事的。”

周圍都籠罩在絕望和窒息中，十分折磨人。

陸澤琛和秦正宸無意識地視線相交，心中都是無限懊悔。

當時他們明明已經看到沈菁和顧漣上車了，本著不打擾他們逛街的原則，隻開了車在後面跟著，沒想到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前面的車在拐角就被撞了。

手術室上方的燈一直亮著，讓眾人的心都更加焦灼。

十二點半，人群外傳來動靜。

眾人心裡有數，估計是肖笙到了。

果然。

她身上還穿著警服，難得上下都十分規整，看著像是去開會的。

急匆匆趕來，手上攥著開會的資料，表情有些麻木。

黎櫻站起來，“肖笙……”

宮夫人聞言，抬頭看了一眼。

肖笙盯著手術室上面的紅燈，視線將在場的人掃了一圈，半天才開口：“怎麼樣了？”

眾人沉默。

秦正宸開口：“顱內出血，正在急救，情況不明。”

肖笙舔了下乾裂的唇，張了張嘴，卻發現找不到話說。

她下意識去摘帽子，忽然想起脫帽的特殊意義，手碰到了帽沿又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