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賭錢了，還是惹事兒了？”顧漣面無表情。

“不是，不是！”顧淮連連否認，掙紮著往前去一點，“姐，自從你失聯，我就改好了。我和露露結了婚，日子過得挺安穩的。”

顧漣睨了他一眼，“那你來找我做什麼？”

“是咱媽……”男人哭出聲，一把鼻涕一把淚，“咱媽得了胰腺癌，晚期了。”

顧漣眉心微動。

她靜靜坐著，表情毫無波動，似乎並不在乎。

顧淮掙脫保鏢的手，抹了把眼淚，趁機上前，“不止咱媽，還有奶奶，奶奶年紀大了，前段時間剛因為冠心病住院，回來之後又發了一回病，醫生說就這幾天的事了。”

說到奶奶，顧漣心裡有點波動。

那一家子都肮臟不堪，唯一有點良心的，就是那個老人家了。

可惜，也就是對她稍微好點，遇到大事，還是能躲則躲。

“姐，你怨我可以，怨咱媽也可以，可你總不能怨奶奶吧。小時候，奶奶可是常常偷偷給你買東西吃的。”

“她為什麼要偷偷給我買東西？”顧漣猛地轉頭，眼神淩厲，“那是因為屬於我的那份永遠都被你搶走，全家沒一個管我死活的！”

顧淮被她眼神嚇到，停止嚎喪，往前爬了兩步，一個勁兒給顧漣磕頭。

“姐！求你了，看在奶奶的份上，回家看一趟吧。”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手發抖地調出一段音頻，將手機遞到顧漣面前的桌子上，“這是咱媽……”

“小妮，我是媽……媽對不起你……“

顧漣攥緊手，盯著手機螢幕，看著進度條慢慢往前走。

幾分鐘的音頻，根本就沒有重點，基本都是哭，嗓子沙啞，中途還混雜著嘔吐的聲音。

她仰起頭，指尖發顫，腦海裡全是回憶。

她母親叫王英，是個地地道道的魯城鄉下女人，典型的文盲。顧家窮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卻死活要個男孩。

顧漣上面還有兩個姐姐，都被人抱養了。小時候，王英也是疼過她的，因為她是第一個養在膝下的孩子，最重要的是，那個女人覺得，是她這個女兒招來了弟弟。

可是後來慢慢大了，顧淮的物質需求越來越高，全家供養著這個傳宗接代的大寶貝，她也就成了壓榨的主要對象，什麼母愛也都滾到天邊了。

她這輩子都忘不了，當年顧淮小小年紀去賭錢，被債主逼上門要債，王英二話沒說就想把她這個女兒推出去。

事實上，她也真的被推出去了。

“姐，你聽聽，咱媽是真的沒有時間了，你回去一趟，什麼損失都沒有，現在這世道，誰也不能拿你怎麼樣。就見這最後一面，咱媽想你啊，她躺在床上都說對不起你。”

顧漣咬緊牙關，回憶像放電影一點在腦海裡閃現，除了痛苦，還是痛苦。

旁邊，兩個保鏢對視一眼，擔心顧漣真的動搖，一人走上前，另一個人悄悄退了出去。

顧漣目光發直，拳頭死死攥著，指甲深深地掐緊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