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逢海面色凝重道:“在漢以前,供奉血食鬼神的現象很常見。普通人無力抵禦妖魔異類,隻能被迫與其共存,向其供上牲畜,祈禱妖魔不傷害自己。
那破廟中的妖魔塑像栩栩如生,卻沒有任何魔氣殘留,顯然妖魔本體早已死去。
我與院長探訪村落,從村中老者那裡聽說了他們代代相傳的傳說——和空我僧所說的版本極其相似,
甚至四頭妖魔的名字,在當地方言中的讀音,也和長安官話中的‘訑、訛、厭、杌’四字相同。
不過,當年村中百姓的祖先,並沒有親眼見到過那位誅殺妖魔的僧侶,他們隻看見了漫天佛光與響徹群山的聖潔佛音,
不明就裡之下,便將這樁功勞安在了神仙頭上——那時中原禪宗未興,百姓也不知道有佛這回事。”
“這麼說,真的有伽藍祖師?”
阿史那闕特勤忍不住問道。突厥信仰糅雜,既信昊天,也信薩滿教、摩尼教、景教、襖教,還有相當一部分人信佛。
“也許有吧。”
酒逢海搖了搖頭,說道:“總之,我們需要出去收集更多情報。白天的時候山中下了一場小雨,導致土地泥濘。
不同地方的土壤顏色不同,我在散步的時候,仔細觀察了路上殘留的各種顏色鞋印,
某些腳印留下的黑色汙泥,隻有後山,也就是浮屠塔方向才有。
顯然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導致僧侶集結。”
“探查情報的話,”
闕特勤起身說道:“我去吧。”
他是先天武者,專注潛行隱匿蹤跡的話,能減小被髮現的風險。
“不行,”
酒逢海搖頭道:“伽藍宗傳承悠久,曆史遺物眾多,如果沒有相應的禪宗知識,就算看到了也未必能意識到問題所在。
還是我去吧。”
實際上最好的探查人選是有著學宮背景的隋奕,但她手臂脫臼,傷勢還沒養好。
李昂...修為低了一些,容易被人發現。
“各位祝我好運。”
酒逢海站起身來,朝身上貼了數張符籙,開窗遁入夜色。
...
夜色籠罩的伽藍宗,並沒有顯得冷清寥落。
相反,在一盞盞長明燈的照耀下,金碧輝煌的佛殿,雕梁畫棟的樓閣,半隱半現,顯得更加豪奢浮華。
伽藍宗富貴如斯。這場面,都快和三百年後的大明宮相當了。
隻怕隨便敲一塊琉璃瓦,挖一座石燈柱回去,都能賣不少錢吧。
穿著夜行衣的酒逢海搖了搖頭,繼續維持著術法運轉,隱匿於陰影之中。
翻過院牆,登上樹梢,向北遠眺。
浮屠塔燈火通明,底下空地處,端坐著三名長鬚老僧,正老神在在地念著佛經。
隻看一眼,酒逢海便立刻挪開了目光,生怕引起那三位修為高深僧的察覺。
守衛這麼嚴密...怕是不好過去啊...
嗡!
浮屠塔第七層處,突然亮起閃耀佛光,
三名唸經老僧臉色微變,齊齊一拍地面,身形躍起,直衝浮屠塔高層。
嗡!!
佛光連綿震盪,連通籠罩天穹的守山大陣一起掀起陣陣漣漪,彷彿受到了某種強烈衝擊,搖搖欲墜。
顯著異象,令各禪房中休息的僧侶都跑了出來,奔向浮屠塔方向。
機會!
酒逢海眼眸一閃,悄無聲息跳下樹梢,直奔守山大陣邊緣。
浮屠塔的異象,可能是異類失控,也可能是有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擅闖。
不管是哪種,眼下伽藍宗眾人的注意力被轉移,加之守山大陣搖晃,正是探查大陣虛實的最好機會。
他快速穿過林間,來到霧氣濛濛的邊緣。
林地處立著一塊塊連綿石碑,碑上刻著嚴禁闖入的字樣。
酒逢海無視碑文,隨手撿起石頭草木,丟入模糊震盪的半透明屏障。
嘩。
石頭草木順利穿透屏障,墜入密林。
酒逢海見狀,又從樹上摘了些昆蟲,丟向前方。
依舊順利穿過。
那麼...
酒逢海從懷中拿出一個紙鶴,以靈力牽引,控製紙鶴搖搖晃晃飛向屏障。
一尺,兩尺...
紙鶴順利越過空氣屏障,繼續前飛,
酒逢海臉上一喜,
下一瞬,紙鶴沒有任何征兆地失去控製,在下墜過程中灰飛煙滅,
他勃然色變,立刻切斷與紙鶴的靈力連接。
然而還是太遲了。
無形力量藉助紙鶴傳遞過來,
隻聽撕拉一聲,
酒逢海身上浮現無數染血細線,他眼眸震盪,顫抖著踏出一步,身軀立刻裂成了無數截,零零碎碎,摔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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