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比自己還高,身上藏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過這年頭,
能在長安城裡以蠻人身份經營商號的,誰又沒點小秘密。
盧雨楠是誰、為誰效力,都無關緊要,
重要的是那批優質葡萄酒什麼時候送到。
他拿上紙條,離開病坊,
騎馬趕往太守府。
在太守府中,見到了光王李善。
這段時間以來,
兼任巡察使一職的李善也在日夜不休地工作,協調物資轉運,
監督一線施工,拔擢優秀官吏,懲治犯法惡人。
什麼囤積居奇、哄抬物價的商人,
偷竊搶劫的盜匪,
濫用私刑的鄉紳,
妖言惑眾的神婆、神漢...
李善嚴格依照虞律,處置了不下百人,
連帶著還翻出了以前蘇州府的許多錯案冤案,全部重新審理、審判。
他整個人瘦了一圈,唯獨雙眼格外明亮。
“日升你來了。”
見到李昂出現,李善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是要用咫尺蟲麼?”
“嗯。”
李昂點了點頭,注意到李善身上穿著甲冑,手下親兵也都披掛上了鎧甲,像是要出城的樣子,便問道,“殿下這是要...”
李善猶豫了一下,說道:“昊天觀出了點事情,有百姓聚眾。”
李昂皺眉,“聚眾鬨事?”
“不,沒有鬨事,隻是在那裡哭。”
李善歎息道,“還是有百姓死了。
一些親人死絕,
或者自己重症不愈,自覺死期將至的人,
聚集在昊天觀外日夜哭泣。”
“...”
李昂不禁沉默。
儘管虞國朝廷的反應速度已經足夠快了,
要物資給物資,要人力給人力,
各州府的配合也堪稱同心協力,
但血吸蟲波及實在太廣,
重症病患實在太多。
邱儆邱權開出的腹水草藥方,可以減輕病症表象,
真正能治癒病症的,還是直接摘除體內寄生蟲的念絲手術。
然而能做手術的念師數量有限,病坊床位有限,
病坊不得不隻接收病情最危急的重症病患,讓一部分輕症患者回家等待。
對於這些得了病的患者而言,他們的身體裡每天都有上百隻新生血吸蟲孵化,卻隻能眼睜睜看著,
日複一日地等待,等待病坊的通知。
從輕症,拖到中症。
從中症,拖到重症。
從期望,變成絕望。
能做的,大概隻有哭泣。
這不是任何人的錯,蘇州上下已經在竭力扼製血吸蟲,
隻是...力有未逮。
李善勉強笑了下,說道:“這裡有我負責,日升你不用擔心。”
“我明白,”
李昂深吸了一口氣,“我會儘快拿出能治癒病症的藥物。”
他大踏步走向太守府的一處隱秘房間,將學宮行巡的玉佩,展示給兩名面無表情的鎮撫司軍官。
兩名軍官掃了眼玉佩,側過身子,讓開道路。
李昂走入密室。
密室中空空蕩蕩,隻有一張桌子,以及擺放在桌上的巨大蚱蜢。
他熟練地拉過蚱蜢體表觸鬚,將觸鬚塞入到蚱蜢身體兩側的凹槽當中。
這些凹槽就相當於是“電話號碼”,隻有按照特定的排列組合順序,才能聯絡到特定的另一隻咫尺蟲。
吱吱——
伴隨著蟲身內發出尖銳短促的聲響,李昂撥通了學宮號碼,“喂?是蘇博士麼?我這裡需要一些連錫。”
連錫,即金屬銻。
李昂要做的,就是名為酒石銻酸鉀的對血吸蟲特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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