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每日就喝這苦水?”這時趙昺喝了口茶皺皺眉道。
“是啊,陛下!”趙孟錦苦笑著道,“這島上沒有可用的溪流,隻能掘井取水,但隻有幾口井的水尚可,其它的井水更為苦澀,難以下嚥,隻好勾兌在一起飲用,陛下飲的尚是淨水!”
“原來如此,讓大家受苦了!”趙昺拱拱手滿是歉意地道。
“陛下不必如此,此乃屬下的本分,隻是我們何時才能離開呢?”趙孟錦趕緊施禮道,但言語中也表明他也在這裡待夠了。
“快了,再用不了幾日了!”趙昺說著吩咐陳墩道,“你去組織人手將船上的酒肉卸船,分與眾軍,看他們的樣子也是多日不知肉味了!”
“謝陛下賞賜!”帳中的眾將一聽眼睛立刻亮了,齊齊施禮道。
“免了!”趙昺笑著抬手讓眾將免禮道。
“屬下知道陛下前來定有好事到!”一師統製陳鳳林笑著道。
“用你廢話,隻要陛下在什麼時候少過吃食!”二師統製劉誌學也是一臉笑意地道。
“你們守著大海,又緊鄰陸地,怎麼會落到如此地步呢?”鄭永看他們的樣子,十分納悶地道。
“鄭家小哥你是不知啊,陸相極為謹慎,即不準我們下海捕魚,又不可上岸采買,以致每日隻能以乾糧充饑,飲這苦水度日!”三師統製莊思齊苦笑著道。
“左相人是不壞,隻是古板了些,其如此做也是擔心泄露行蹤,引起敵軍的警覺!”劉洙看眾人不住的抱怨,擔心陛下不喜,趕緊打掩護道。
“嗬嗬,我們打下紹興府後,每日魚肉不缺,還能飲上幾杯紹興黃酒,這日子美得很啊!”鄭永卻故意氣他們一般,笑著說道。
“紹興老酒好啊,過去灑家每日都要喝上幾碗,可自兵敗後已有十年未曾聞過了,此時正是新酒上市之際,真想同飲兩壇解解饞啊!”趙孟錦聽了不以為杵反而哀歎一聲道。
“陛下知趙帥乃是在紹興長大,想你也早就饞了,早已為你備下,就在船上!”王德聽了在一邊笑眯眯地說道。趙孟錦是皇室宗親,而紹興乃是宗室聚集之地,他正是在那裡度過的童年、少年、青年,直至出仕。
“此等小事,陛下尚記在心中,屬下甚是惶恐啊!”趙孟錦再次施禮道。
“今日咱們就在帥帳用飯了,也陪都帥嚐嚐!”劉文俊馬上言道。
“在這帥帳之中怕多有不便吧!”王德瞅瞅陛下輕聲道。
“都帥不是有機要軍務欲向陛下稟告嗎,此處人多嘴雜,便去禦船如何?”四師統製孫愷聽了立刻反應過來,這麼多將領聚在一起陪著皇帝大吃二喝的影響太不好了,眼睛一轉言道。
“對、對,這島上也甚是不便,還請陛下移駕船上!”劉文俊也趕緊附和道。
趙昺見眾將興致頗高,便順勢應下重回禦船,這幾年隨著帥府軍的不斷壯大,王府舊將也隨著水漲船高在各軍擔任要職,如此見面的機會卻少了許多,即便在殿上議事也是一個個的斂聲平氣,不敢肆意言笑。今日難得沒有外人在旁,他也樂得與眾將聚一聚。
臨行前,禦船上的給養自然置備充足,難得的是紹興府有冰窖儲冰,如此也可以儲存些鮮活食材。而趙昺吃的雖然簡單,但是廚子卻不能簡單,手藝比軍中尋常的夥伕手藝好的不知多少倍。且過去瓊州糧食緊張,一向禁止釀酒,使得酒在瓊州變成了稀罕物,非重大典儀或是宮中大宴也是不備酒的。而到了紹興這產酒之地,也少不得備上一些,但能上禦船的也必是精品。
好酒好菜,又是多時不見,君臣之間自然話也多了,但言談間便又說起了近日發生的一係列戰事。田忠基本參與了自護陵起的所有戰鬥,便一一向眾將介紹。其從小皇帝的戰略安排說起,又將一應戰術的應用詳細解說,並把取得的經驗說之大家。畢竟這是新軍全面換裝火器後,頭一次成建製的參加大規模的實戰,許多教訓還是值得吸取的。
“陛下獨領一軍,三戰皆捷,將杭州萬戶府的三個萬戶軍殲滅,真是讓屬下佩服。隻是我們這數萬大軍卻隱於這荒島之上,徒耗軍資寸功未立真是慚愧!”趙孟錦喝下一碗酒,滿是憾色道。
“嗬嗬,等的急了,要知好飯不怕晚!”趙昺指指桌上的菜肴言道。
“陛下,如今紹興已失,杭州也危在旦夕,可這真定軍仍不肯出動,真是讓人焦急。”趙孟錦懊惱地言道。
“敵龍灣水軍也是遲遲不肯出航,海道運糧萬戶府的船隻集於江陰,不知意欲何為!”劉洙也插言道。
“建康乃是江上重鎮,現在形勢不明,他們自然不敢輕動,以免重蹈覆轍,但是朕想也用不了幾天了。”趙昺點點頭安慰眾將道。
“陛下,但這樣等下去也不是事兒,是不是刺激他們一下?”趙孟錦言道。
“是要給他們點壓力了,但是應該打哪呢?”趙昺點點頭,又摸摸下巴道。
“陛下是想怎麼打,總該給我們點提示啊!”趙孟錦言道。
“海道運糧萬戶朱清海盜出身,其沒有被剿滅,反而靠冒險開辟海路當上萬戶,可見其為人奸詐謹慎,卻又膽大心黑,為達目的敢以命相搏。而海盜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提前嗅出危險,提前逃避,所以要將其一網打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相比之下敵龍灣水軍從未與我軍交過手,又是組建時間不長,銳氣正盛,倒像頭傻驢似不足為慮!”趙昺略一思索後說道。
“一群海盜何足道哉,陛下太過謹慎了吧!”趙孟錦聽了輕笑道。
“都帥差異,海盜最是難纏,出動大軍清剿他們早已遠遁,你若是走了他們會插空襲擾,讓你煩不勝煩!”劉洙言道,他從當寨頭時主要任務就是防範海盜,對此是深有感觸。
“過去瓊州周邊海盜成群結隊,可現在百裡都不見一個,海盜都成了稀罕物了!”趙孟錦不服氣地道。
“你是不知當年費了多大勁兒才剿滅的,最後還是依仗疍族人的幫助才找到海盜的巢穴,團團圍住,才將其一一剿滅的。”劉洙苦笑著道。
“倒是灑家沒見識了,真如你說,跑了這幫海盜,他們占據北岸時不時的過來搗亂也是麻煩啊!”趙孟錦聽劉洙如此說才信了,摸摸鬍子道。
“陛下之意是欲將敵水軍一網打儘,以除後患?”劉洙不再搭理剛琢磨過味兒的趙孟錦,轉臉對陛下道。
“嗯,朕已令董義成奇襲劉家港,殲滅了海道運糧崇明千戶,劫得大批糧食退入太湖守株待兔,就是想將他們誘進湖中聚殲,可他們卻遲遲不上當。”趙昺言道。
“不會是敵軍意識到那裡是個陷阱,才遲遲不肯出戰吧?”陳鳳林撂下筷子疑惑地問道。
“應該沒有,否則敵水軍就不會在江陰集結,而應退縮到北岸或是乾脆避到常州。”劉洙指著牆上掛著的輿圖道。
“你接著說,他們是想做什麼?”趙昺聽了低頭思索了下問道。
“陛下,屬下以為元軍還是想奪回平江,以取得對運河及江口的控製權,他們遲遲沒有采取行動,應該是在等待建康的敵軍!”劉洙又指向建康道。
“嗯,你的分析很有道理。”趙昺點點頭道,“江陰可以自五泄水進入運河,而建康之地也能入長江轉入運河,他們在無錫集結後順運河南下通過鬆江進入太湖,而我們的注意力卻在江上,難以發現他們的企圖!”
“陛下所言正是,他們若是戰敗即可從太倉河,也可從鬆江撤出。而勝了則可順勢重占平江沿運河南下增援杭州。”劉洙又分析道。
“真是狡兔三窟,他們連退路都想好了!”趙昺看著輿圖悠悠地道。
“陛下,入太湖的河流大小不下四、五十條,若想將他們困在其中並不容易!”劉洙言道。
“哦,可輿圖上並沒有標註啊?”趙昺又是一驚,皺皺眉道。
“陛下,屬下入帥府前隸屬左翼軍,曾被調防到沿江作戰,在太湖駐兵,每逢雨季彙入湖中的溪流更多,大多可以行舟,想要將所有河口封堵既無可能!”劉洙歎口氣道。
“陛下,屬下以為在戰鬥開始後,可先奪取崑山,卡住他們逃走的通道!”趙孟錦又點點輿圖道。
“屬下以為都帥言之有理,我們還可先行攻占崇明鎮,這座沙洲正在江中可控製長江口,隻要佈置一支軍隊就能封鎖整個江面,堵住敵逃到海上的道路。”劉洙言道。
“若以灑家看,可先行出兵占據這個沙洲,這等於捅了他們的肚臍眼兒,截斷了海運的航道,這樣即便收複了平江也出不了海,以此逼著他們出兵!”趙孟錦補充道。
“嗯,說得不錯。可這輿圖太老了,咱們應該前去檢視下地形,否則會貽誤戰機的,架好了網卻還讓兔子跑嘍!”趙昺瞅著輿圖摸摸下巴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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