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記的每一次類似的新聞發生,都會把網友們的自豪感再推高一級,彷彿中國吃貨已經成了全世界公認解決生物氾濫問題的“秘密武器”。而類似的傳聞多了,國內從來就不乏對國人的舌頭盲目自信的人,認為隻要得到許可,連造成非洲糧食危機的蝗蟲都能給吃光了。
趙昺那時就發現當所謂的“玩梗”,逐漸在網絡狂歡中演變成一種全民性的盲目自信,甚至會引發更荒唐的局面。甚至還有網友表示,可不可以不進行防治,讓蝗蟲自然生長,在適當的時候開辦個“螞蚱節”。一方面能夠解決蝗災,另一方面還帶動了當地的旅遊發展。
當整個輿論逐漸開始對“吃貨治災”深信不疑之後,就很容易出現一個認知偏差:一遇到什麼東西氾濫,人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能不能吃”,對於生物災難治理本身的迫切性和嚴肅性,反而被拋在腦後。而讓“不會吃”的美國人頭疼不已的亞洲鯉魚,也不是很多人想象中的那條自家過年桌上擺著的美味紅燒魚。
美國的亞洲鯉魚最早被引入就是為了處理水質汙染,因此身體裡大多沉積了重金屬殘留物。美國的一些垂釣手冊就會標明,某些水域的鯉魚“一星期隻能食用一次”。這種鯉魚不僅美國人不吃,國人也不愛吃。有曾經嘗試人曾描述:成年亞洲鯉魚的肉不僅難嚼,而且腥味用重油重醬也很難蓋住。
至於當時刷爆中國社交網絡的,丹麥大使館那篇一本正經的“生蠔求助信”,更是一次成功的國家旅遊營銷。生蠔氾濫給丹麥帶來了多少損失沒看到,卻儼然讓它擁有了繼安徒生之後的又一張旅遊名片。一波營銷下來,打著“吃生蠔”旗號去丹麥的中國旅遊團倒是越來越多了。
而小龍蝦之所以需要養殖,並不是因為入侵的已經被“吃絕種了”,而是因為野生的小龍蝦存在捕捉困難、寄生蟲等問題。隻有人工規模化的養殖方式,才能獲得品相更好、更安全的食用小龍蝦。正因如此,餐桌上各種做法不一的小龍蝦大多都是人工養殖的,而危害環境的野生克氏原螯蝦們,仍然在田野裡自由生長。
關於吃蝗蟲救災的說法,趙昺在網絡上也看到了專家們的解讀和理性者的澄清。形成蝗災的飛蝗,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一旦大量聚集,就會變成暴躁的“喪屍狀態”。
數量少的時候蝗蟲呈現散居型特征,性格溫和,食量小,飛行距離短。但群居型蝗蟲不僅食量變大,還可以長距離飛行,當大批蝗蟲向同一個方向運動,在沿途瘋狂進食,也就逐漸形成蝗災,這種形態變化的本質就是為了防禦天敵。
群居型的蝗蟲還有著另一大武器,他們會大量合成苯乙腈,這種物質有著鳥類不喜歡的味道,而如果鳥類仍然執意要攻擊,蝗蟲還會進一步將苯乙腈轉化為有毒的氫氰酸。換句話說,成災之後的蝗蟲不僅味道難聞,而且還是有毒的。
儘管目前還沒有人類食用蝗蟲中毒的報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能形成蝗災的蝗蟲絕對不是一種安全的食材,大概也沒那麼好吃,而端上餐桌的蝗蟲其實也大多是養殖的。至於利用雞鴨和鳥類消滅蝗蟲,趙昺承認有一定效果,卻也具有侷限性,他來到這個世界後,也才知記載中吃蝗蟲的禽鳥僅有三種——鶩、魚鷹和稱為群鳥。
而在網文中總被提到的“雞鴨治蝗法”,其實在現代也是結合了當地的植被和蝗蟲的具體情況,進行科學的“生物防治”,絕不是想象中簡單而又頗具喜劇效果的“鴨子追著蝗群跑”,因此趙昺斷定那些用這些方法治蝗的前輩們墳上的草應該有八尺高了。
因此趙昺以為歸根結底蝗災本來就不是靠“吃”就能夠解決的問題,而要解決這些問題,最終還是要靠實實在在的嚴密防治,以及科學的不斷進步。喊著“吃貨治災”,也隻能是“子子孫孫無窮匱也”。用“把蝗蟲吃到絕種”這種不合時宜的抖機靈,也無法消解掉災難本身的嚴肅和殘忍。
自在有記錄以來的千年時間,人類能夠真正防控蝗災,其實還是近現代隨著藥械發展才能做到的,即便如此仍然有蝗災爆發。那麼在古代科技水平十分落後的情況下,蝗災更是時有出現,據趙昺所知就在中國曆史朝代中堪稱“短命”的元代來說,竟然有六十八年都有蝗災,共發生了一百七十五次,頻發程度一舉奪魁。
可憐的他正好趕在蝗災爆發的高發期,雖然當下曆史進程已經改變,但是這個事實恐怕並沒有改變。趙昺想到在去年才結束的戰爭中,最為激烈的戰鬥正是在曆史上蝗災頻發的黃淮海地區進行的,導致百姓流離失所,土地被拋荒,水利設施遭到破壞,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對環境的破壞,卻給蝗蟲的生長創造了條件。
趙昺和眾臣們都清楚,一旦蝗蟲成災,不但對淮南和淮北地區農業生產造成毀滅性的打擊,也會影響到朝廷推行的移民和新作物推廣政策,蝗災還會波及江南的主要產糧區,造成大範圍的糧食減產,更嚴重的是會讓剛剛趨穩的民心發生動盪。
國無糧不穩,若是糧食減產,朝廷一旦在事發後處置不當,必然導致糧價飛漲,‘大饑’隨之發生。民心動盪,餓殍遍地,動亂就會不可避免的發生。而同樣受到蝗災影響的蒙元方面,在朝廷動盪控製力下降的情況下,也可能會冒險縱馬南下,因此無論怎樣對大宋都將是場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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